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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漪這句話像是一盆冰水澆在陸煦的身上,將他凍住了一樣,他半晌不知該做何反應。
陸煦終於說:“我可以找師父談談。”
趙清漪說:“也好,總不能讓我一個女孩子死求苦求他老人家同意。”
陸煦不禁懷疑說:“你不會騙我吧?”
趙清漪一挑柳眉,說:“我像那種會說謊的人嗎?”
陸煦說:“我總覺得你至少該是沒有臉皮說這種話的,畢竟你是這麼會騙人。”
趙清漪說:“真是,這種事拿來騙你,我有什麼好處?”
陸煦說:“你似乎一點都不為此操心。”
趙清漪憊賴地說:“師父他老人家是還沒有同意我嫁給你,但是他也沒有禁止我找姘頭呀!”
陸煦一多汗地看著她,暗暗搖了搖頭。
趙清漪說:“你搖啥頭哩?我覺得姘頭也是挺好的,只享受在一塊兒時的愉快,不用遵守家族的規矩。”
趙清漪的“家族”完全沒有規矩約束她,她爹都得對她恭恭敬敬的,要說“家族規矩”,也只有陸家有一些了。
陸煦說:“原來是你不想成親。”
趙清漪說:“怎麼可能呢?不是沒有辦法嗎?師父他沒有同意。”
陸煦說:“陸家教養我長大,一年當中只敷衍長輩幾天。”
趙清漪說:“可能師父捨不得我呢?這世上再三求親失敗的人何其多?”
陸煦斂目,道:“我便不喜歡你這樣輕慢的態度。”
“我怎麼輕慢了?你怎麼突然這麼彆扭。”
陸煦忽然起身便要走,趙清漪叫道:“你這是怎麼了?”
陸煦胸中湧起一種悲憤之情,說:“你若不喜歡我,我也不勉強你守什麼前生之約,可你不能這樣辱我。”
趙清漪吃了一驚,說:“我何時辱你了?”
陸煦拂袖而去,趙清漪還呆愣愣立在原地。
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面對著是他又不是他的人,偏生角色還未到情竇開時,修得是清心寡欲的功法,平日一派頑童樣子,與已然二十四五歲的“老男人”常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她將什麼虛名聲譽規矩看得極淡,在不想成為陸氏家族的附庸上確實已經在定調,打消陸家借輩份與倫理凌駕於蓬萊派的任何苗頭。陸煦原本就覺得她不喜歡他,只因為他是那個所謂的他才與他有了鴛盟之約,每每得不到他想要的回應總會失望。
第二日,趙清漪吩咐了俞洪、姜素兮分別負責試劍會和祭祀的事宜之後,趙清漪還想找陸煦聊一聊。
到了他的小院之外,便聽到裡頭傳來古樸幽謐的琴聲,趙清漪想著昨日他說的“辱他”該就是起因於她那“姘頭”的言論。這就像一個清貴人家的嫡小姐,平日粗鄙外男便是看她一片裙角都難的,可她的心上人偏不想著明媒正娶,而是讓她當名義上的紅顏知己,實際上就是白嫖。這小姐自恃甚高,豈不急怒攻心?
可是,被人哄的不應該是清清靜靜的女兒家的權利嗎?這老男人偏弄得比小姐還尊貴了。
她又轉念:上清轉世,確實尊貴無比。
趙清漪推門進去,穿過小院,到了書房門前,敲了三下門,知道以他的耳力早知她到了,接著便推門而入。
他紅衣如火,他卻穿出清雅風流之態。
趙清漪如妲己勾引伯邑考一樣在他身邊坐下,他只作不理。
見他仍然這樣自命風流地撥捻著琴弦,趙混蛋實在忍不住一腳踢了過去,她這招本來就是想要崩他人設的所為,沒有什麼高明的,陸煦哪裡會接不住。
他一爪就抓住了她的腳脖子,鳳目涼涼看她,說:“胡鬧。”
趙清漪說:“誰讓你裝逼的?”
“……”陸煦鬆開她的腳,起身去書架前,似想非暴力不合作。
趙清漪展開摺扇,說:“我就不明白了,‘姘頭’二字有這麼侮辱嗎?你看吧,武則天是李治的姘頭,李治讓她一個二嫁女當了皇后,最後還君臨天下。雖然他們也不完美,但這世上有多少明媒正娶的夫妻能活得更轟轟烈烈?我就是喜歡這種男人,敢踐踏一切人間禮教的約定俗成,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所以,真不存在侮辱,而是期待。”
陸煦翻著一本書,心思卻不在書上,忽問:“非要如此不可嗎?”
趙清漪道:“我並不是讓你放棄一切圍著我轉,你仍然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同樣的我不可能馬上為你去當個官宦人家的內院媳婦,我有我的責任。每個女人的立身之本、生活方式是不一樣的,我和你的嫂子或弟媳是不一樣的。”
“我何時強讓你像她們一樣了?”
“沒有嗎?那最好了。”
“明明是你,總是不認真,嬉笑人間。”
“我說,大兄弟,你這種戀愛經驗為零的人好意思說我噠?你覺得完全是我的問題嗎?你不止一次說我不喜歡你,只是因為前世約定,可是除了前世約定之外,今生你又做過什麼讓我心動、感動、崇拜的事?那我也拋開前世的約定,我只是現在的我,我有義務就非要喜歡你不可嗎?你喜歡的女人若不喜歡你就是她的錯嗎?這是那門子強盜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