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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又盛出來,再沖水,那瓶中之物已然極稀,趙清漪又說:“殿下,姜太醫,現在你們再過來仔細看看這玻璃瓶底。”
姜仲明年紀雖大,有些老花,但是趙清漪放在了窗台下的案上,午後的陽光射進來,而那玻璃瓶底由於光學的放大作用,他還是看到底部有一點兒異樣,像是有幾粒銀色的小珠子。若不是光線和放大效果好,人是極難發現的。
“這是……”姜仲明顫聲,後面的話也沒說出來。
趙清漪說:“姜大醫為何不說了?”
郭延錦自小學文習武,學習禮儀詩書、待人接物、帝王權術,但他絕非化學家。
郭延錦寒聲道:“是什麼?”
姜仲明頓了頓說:“是水銀。”
趙清漪說:“這是我密封保存得好,不然這東西容易蒸發,我也不能確定你們現在能看到。它們比水重,所以化開後就沉於水底。”
郭延錦就算不通藥理,但是身在皇族,也聽說過這種東西有毒,少量水銀不會有毒,會被代謝掉,但是架不住天天吃,積在體內,遲早就要“病逝”了。
郭延錦不禁想到了韓良娣,她剛進府時雖也是斯文女子,但是身體沒有這麼差的,只不過他前幾年確實最寵愛韓良娣,而她這五六年以來是掉過兩個孩子了。別的姬妾那他那些年去得少,也有兩侍妾掉過孩子的,劉良娣就根本沒有懷上過。
郭延錦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睜開了眼,說:“姜太醫,此事暫時不可對外透露,你先回去,若有人問題,只道是趙良媛身體不適。”
“是,殿下。”
……
這天膳房的柳家娘子又在給趙良媛做桂花糕,偷偷用專供趙良媛的米粉和紅糖,記得秦嬤嬤交代過,趙良媛那的糕點一律用這些材料,要做得精細一些。
柳家娘子不該問的不能問,家裡有多少人指望她的,她可以讓她的兒子讀書,秦嬤嬤還說將來她的閨女可以被介紹去太子妃那侍候。
卻在她正在做時,就見侍衛統領周楨帶著十幾個侍衛將她圍了起來,動作極快將架住,那些食材命被搜走。
太子妃今日去了誠王府聽戲,到晚膳前才回來,不想一回院子就發現太子已經候在這裡了,她本來欣喜萬分,但是他靜坐於內堂,像一尊石雕一樣清冷,氣氛詭異。
郭延錦淡淡道:“坐,寧貞,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太子妃閨名李寧貞,但是太子很多年沒有這樣叫她,都稱呼她為太子妃。
“殿下今日是怎麼了?”李寧貞坐了下來,心中深感不安。
郭延錦看了她一眼,說:“我們成婚五六年了,你本也是名門之後,孤年少時也不是沒有懷著舉案齊眉的想法。咱們天家子女的夫妻情份有時也身不由己,可孤也想儘量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可孤還是不合格,寧貞才會有那麼多自己的想法,孤無法了解。”
李寧貞心頭一驚,說:“殿下,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第438章 可憐可恨
郭延錦鳳目冷淡而憐憫,卻絕對沒有愛,他可憐那些掉的孩子和東宮這些可能註定不能生育的女子,也可憐這個被毒氣填滿了心的太子妃。她的雙手和靈魂全被毒氣所浸染,她自己難道就不悲哀嗎?
太子妃也才二十二歲呀,本是大好年華,既不能忍受丈夫琵琶別抱、庶子出生,為何自己不能生孩子,卻又為什麼非要被命運安排嫁進天家?而嫁進天家,不得不直視自己的無奈時,為何又想不開?
郭延錦說:“將人帶進來。”
忽然,周楨和兩個心腹侍衛將被手被綁著的秦嬤嬤、柳娘子都帶了進來。
卻說,因為趙清漪剛嫁進東宮時就鬧了一通,郭延錦為了暫時不泄漏秘密,將太子妃身邊一個得用心腹王嬤嬤、兩個大丫鬟、一個大太監都先打發到莊子裡去了,暫時還沒有回來。
她身邊有點圓滑的心腹反而只有當時沒有當值所以不在場的秦嬤嬤。
柳娘子使命地向郭延錦磕頭:“殿下饒命!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一個廚娘而已,上頭怎麼吩咐,奴婢就怎麼做……”
柳娘子的一家子已經被控制起來了,而秦嬤嬤的家人親戚大多數在太子妃的莊子裡做事。
太子妃急道:“殿下可是聽信了什么小人的讒言?我對殿下一片真心,日月可鑑,我是殿下的結髮妻子呀,殿下怎麼能受她挑撥?”
郭延錦說:“真相如何,太子妃最清楚不過了,砒霜極少量的參在米粉、麵粉里,水銀混合在紅糖里,薰香里加點麝香,膳食湯底里加點紅花。方法是極多的,又一時吃不死人,便是孤吃了也不能馬上察覺。”
水銀雖然會蒸發,但是它的沸點卻高達356攝氏度,太子妃本來就是要少量下毒,日積月累壞人身體,所以糕點蒸過後仍有一些留在裡面。
太子妃臉色不禁大變,一時說不出話來,郭延錦說:“你那些奴才,孤已經派人去拿了,誰乾淨,誰不乾淨,分開審理,坦白和立功的還有活路……”
太子妃不由得身子一軟,跪倒在郭延錦面前。
如果太子說拿住了一併處死,她還沒有這麼怕,她怕的就是這個活的機會。她能保證從前那些奴才對自己忠心,他們身家性命和榮辱都牽於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