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頁
說著,取出一條絲巾,將銀錢一裹,“慈眉善目”地說:“小爺初來貴地,確實應該做人留一線,此事作罷。不過,下次再撞到小爺手上,那……這點錢就不夠啦!”
說著,又解開了胖賊的穴道,他就起身牽著那匹黑色寶馬走了。
留下胖、瘦兩賊面面相覷,然後抱頭痛哭。蒼天哪,他們“賺錢”容易嗎?
趙清漪回到酒樓,她點的酒菜已經涼了,正在這時忽然店伙送來熱酒熱菜說:“小公子,那位爺請您喝酒吃菜。”
趙清漪抬頭看去,隔了一桌,對面坐著一位新客人,渾身貴氣,穿了一身藍色方領胡袍,頭上打著髒辮然後在頭上聚攏成一束,用一個鑲著紅寶石的金冠扣住。大約這個時候不叫髒辮,北朔一帶漢胡公子都流行做這樣的打扮。
最重要的是,他帥!
然後,趙清漪心情愉悅,無論在何時何地見著大帥哥,感覺都會不錯。於是,趙清漪舉杯遙敬,帥哥揚著嘴角一笑。
趙清漪不是失禮人,就過去打招呼道謝,帥哥大大方方笑道:“公子也是一人,不如坐下一起喝。”
“甚善。”
於是兩人拼桌了,趙清漪只吃得半飽,此時還能喝些,那位公子酒量也甚豪。
趙清漪內功深厚,也愛喝幾瓶,但是到底是個十歲的孩子,知道酗酒對她的身體可不好,所以七八杯過後,那公子再給她倒酒,她就婉拒了。
那帥哥笑道:“我見小兄弟身手很是了得,這酒量卻是一般。”
趙清漪暗道:哪能人人都跟你喝水一樣。
趙清漪道:“我年紀小,我聽人說小時喝多了酒,將來長不高。”
那帥哥笑道:“你瞧我高不高?”
趙清漪一臉認真的模樣,道:“我瞧不出來,要不你站起來走兩步,我便能瞧見了。”
遇上反套路的人,被不小心嗆到的不止一個,這帥哥當然不可能和范偉一樣真的就聽趙本山的走兩步。
帥哥道:“我身高七尺有餘,可我從小便愛喝酒。”
趙清漪說:“南北不同呀,大夫說小孩子不能喝醉的。”
帥哥又岔開話題,說:“朔北一帶,馬幫也是大幫派,你孤身一人,就真不怕?”
趙清漪說:“我是不太懂什麼江湖規矩,只知道人做錯了事要付出代價。再說馬幫要是就那兩下子,有什麼好怕的。”
帥哥說:“聽說馬幫主一手五虎斷門刀威鎮朔北,可不是只有兩下子。”
趙清漪道:“難不成馬幫中人就非要偷雞摸狗嗎?若是如此,他們敢找上我,我便為民除害。”
帥哥笑道:“小兄弟好志氣呀。在下姓凌,單名一個律字,冀州人士。小兄弟怎麼稱呼?”
趙清漪說:“連青,價值連城的連,碧草青青的青。”
趙清漪雖然是無可救藥的讀寫障礙者,但是知道的東西卻是不少。凌氏也是一個地方士族,源於周武王的弟弟康叔。凌氏在冀州一帶是大族,除了士族之外,許多分支出去的平民也算是冀州凌氏中人。看這人的氣度,不是凌氏的嫡支,也是該是近支才是。
凌律顯得心情愉悅,說:“我從冀州遊歷到朔方,一路上所見人物,難有及小兄弟的。別說你這身功夫了,就是那汗血寶馬也是常人一輩子也難有機會得到的。”
趙清漪暗道:這朔方城裡有眼光的人可真多,這個年代小黑身上又不能裝GPS定位,可別真被人偷了,她好不容易給它“青蛙變王子”,勤勤懇懇當了這麼久的鏟屎官,最後便宜了別人,她不得慪死?
趙清漪又奇道:“冀州和朔方風物應該相差不大,凌兄既然是遊歷怎麼不去江南、巴楚一帶看看不同風光呢?”
凌律表情微滯,又笑道:“連兄弟說得有道理,但既然來了,不妨多呆一些時日,再往南不遲。”
凌律甚是健談,從幽州風光談到江湖武林,然後說起朝堂,趙清漪一路來除了遇上那被她崩壞的潔癖強迫症的原無極、還有幫過她一回愛湊熱鬧的藍炎之外,從沒有見過凌律這麼有趣又帥的人。
當趙清漪聽他說到朔方的一號人物定北侯朔方節度使趙鐸是個英雄人物,語中自然帶著崇敬之情,趙清漪心中忍不住歡喜。
原來我爹爹果然是這麼牛逼的人呀!
“不說十年前一戰,趙將軍能反敗為勝,北狄人損兵敗北;五年前西河一戰,趙將軍利用北狄左右兩軍將領不和,各個擊破,再打得北狄功敗垂成。”
趙清漪呵呵:“侯爺當然是英雄,但是兩國交戰都不是好事,苦的還是兩國的百姓。北狄耶律氏主動挑起戰事,錯的是他們。”
凌律道:“我也聽說過,其實……北狄的皇帝也是想讓百姓們吃飽穿暖。以前的皇帝是這樣,新的皇帝也是這樣。”
趙清漪說:“為了讓他們的老百姓吃飯就來搶我們的嗎?那麼他們就不叫朝廷,只是一夥強盜,是匪邦。如果世上的所有人都想靠搶劫殺人來生活,沒有人種地,也沒有人養羊,那麼不管是貴族還是百姓,是平民還是軍隊,大家吃什麼、用什麼呢?就算北狄匪邦窮凶極惡,本事通天,中原江山都被他們搶盡、殺盡,他們也只是比我們多活一天。一個文明的朝廷,一個有抱負的君主,一定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