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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被罵得委屈,一股熱淚湧上眼眶,說:“老爺子,我為你吃了多少苦,你現在為了個丫頭片子,居然這麼不念夫妻情分……”
趙力偉說:“你不要跟我講情份,我在這裡和你講大是大非!”
趙力偉還是頭一回被一個人懟得無言以對,這些天夜裡睡覺都在想。有時像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去抗大進修,去蘇X學習,在戰場上跟著老首長打仗。
他身邊的同僚和屬下,無數的人為了革命付出生命。自己是最幸運的,能活下來看看這個打拼出來的天下,那些人卻付出最大的犧牲,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多少可愛的戰士,他的下屬,都是農家子弟,他的幾個警衛員為了保護他犧牲。
他們全都和他說:我們是農民,配不上趙將軍這樣的尊貴人家。
張曼說:“我到底怎麼錯了?誰不想自己的兒女有個好前程的?”
趙力偉想了想說:“你能這麼做,無非是因為我有幾分功勞,你躺在我的功勞薄上生活是應該的,但是你不能躺在我的功勞薄上作惡!你不知悔改,我今天就革了你的命,我跟你離婚,你躺別的地方去。沒有功勞薄給你躺,你看看你自己有多尊貴!”
張曼哇一聲哭了起來,趙晗道:“爸,你瘋了?都多大年紀了,身體剛好些,這是幹什麼呀?”
趙力偉說:“還有你!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出息沒見長,就學些三姑六婆的手段搬弄是非!”
趙景想了想說:“爸,你到底怎麼了,就算我們都不對,那也沒有必要弄到你這年紀和媽離婚。”
趙力偉說:“我不離婚,那是你離婚嗎?別人家怎麼治家,子弟怎麼樣我管不著,但我趁現在能多活些時候,咱們這家也該治治了。太不像話了!”
張曼老淚縱橫,說:“趙力偉,你敢跟我離婚,我就到你婦聯去告你!”
趙力偉指著她罵道:“你也配去婦聯求助?別人就不是婦女了,別人的家就破得,別人就可以沒丈夫,你家就破不得,你就一定要有丈夫?你去呀!老子活到現在全是賺的,還怕你鬧!”
張曼說:“你竟然是為了那事……多少年了,你好好的出院竟要為那事鬧起來。一定是那個臭丫頭跟你講什麼了。”
趙景暗道:漪漪能和爸講什麼?難道漪漪因為當年的事恨媽,要求爸和媽離婚?但是爸怎麼會聽她的呢?
楚盈盈說:“趙景,你看看你的好女兒做的好事,就是要把我們整個趙家攪得天翻地覆。你還覺得她處處受委屈呢,現在爸都被她哄了!”
趙力偉本來覺得是自己兒子更錯,沒有明著罵過楚盈盈,這時忍不住了,罵道:“放屁!你看看你自己,自個兒犯賤搶有婦之夫還潑別人髒水!你毫無悔過之心,視人命如草芥,你現在要是懷有孩子是不是又要動胎氣了?還是叫你爸來?叫你爸來我也是這一句,你才是賤人,你沒資格罵別人!還說人家是野種,人家沒有說你生的是野種是因為人家有素質!不像你!”
趙力偉這幾日想過很多事,當年的一幕幕湧上心頭,她們母女、婆媳對著一個孤獨上京尋夫被他們共同傷害回鄉下後,還要如此口中作賤,這些女人是什麼人品。
楚盈盈不禁捂住了嘴,忽然起身離去,到一邊哭去了。
趙安然也追了出去:“媽媽!”
趙景蹙了蹙眉,這終是為了他當年的事,他站哪一邊說話都沒有資格,老爺子只懟了他一次,罵了髒話,還是他老實沒有爭辯的緣故,不然可得把他懟死。
趙力偉又讓趙景送他去書房,趙景也顧不上老娘和老婆推著老頭子去了。
說是書房,書卻不多,有些黨論著作、茅選和軍事、歷史書籍。趙力偉最初的學歷確實不高,以前就是會認字,會看地圖,建國後打完半島的仗進修過。
趙力偉嘆了口氣,說:“慶功會的事你辦吧,我看他們誰敢反對。”
趙景點了點頭,忽說:“爸,你真要和媽離婚?”
趙力偉頓了頓,嘆了口氣,說:“離吧,別人不是躺著就能有退休金領都一個人過,我和你媽都有退休金,一個人怎麼不能過了?都還有護理人員照顧,比人家過的那種窮日子是幸福多了。”
趙景說:“爸,這麼多年了,為什麼突然這樣決定?”
趙力偉說:“人是會有私心的,但是晚上睡不著,總是夢到以前的事。能活到現在都是賺的,別的我也不求了,就求子孫能像樣。”
趙景難免有幾分懷疑:“是因為漪漪嗎?”
趙力偉忽道:“這丫頭,心氣和我當年一模一樣。”他以前打仗時,敢闖敢沖,覺得一切反動勢力沒有什麼可怕的。而趙清漪也有糞土現在的“萬戶侯”的心氣。
人家不怪沒有出身好的娘,而是說“楚盈盈有爹,我媽媽有我”。
簡單一句話,這世上卻有多少人敢說。
她的眼睛可不僅僅是盯著楚盈盈,而是看著她的爹,她不是要“爭趙景的寵,爭趙家內部的利”,而是要自己挑戰楚家。
小輩之中,趙力偉從沒有見過有這樣霸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