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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情人家是不會直說的,如果真是這樣,這人情可大了,傻爹又在腦補當中。
也實在是趙清漪的武功來歷沒有個根源,傻爹又太過聰明,太過聰明的人總愛推理,遇上趙清漪這種特殊情況,傻爹的推理就全錯了。
宋狀師能為侯府打官司眼睛都冒出奇光來。這是註定能風靡全洛京、甚至全天下的案子。
堂堂侯府告下人本就占盡身份優勢,還是在皇宮裡告的御狀,而名揚天下的陣前斬將少年英雄是個女郎!
這可是送上來給他揚名天下的機會!宋狀師本就殷勤,這就更殷勤一些,誓要將那對母女打官司記錄史冊、遺臭萬年。踏著她們的屍骨,他也一起流芳百世了。
說完案情基本,宋狀師當場擬好狀紙,又給趙鐸父子、楊沖等看過,讀出來給趙清漪聽過,趙清漪給了點修改意見。
再過一天,趙鐸就帶著小寶貝去刑部送上狀紙,刑部尚書接了狀紙,即令捕快去將玉娘、趙清玥先行收押進刑部大牢。
只待侯府的周、王兩位家將、接生婆王姥姥等證人抵達洛京,就可開堂審理。
……
出了刑部大門,趙鐸看看自己身邊的小寶貝,像從前一樣撫了撫她的頭。
趙鐸忽又想起現在不同了,道:“爹爹總是忘了,你是閨女……”
在現代,父女之間可以很親密,女兒粘著父親撒嬌真不算什麼。本朝還沒有程朱理學,但比之前唐已經民風走向保守了。
趙清漪說:“侯爺還想要一個兒子吧。”
趙鐸道:“我一直覺得兒女雙全好,只是從前我久在邊關,無心後院之事,竟不知你在府里受了十年的苦。”
趙清漪沉吟片刻,輕嘆道:“沒有誰一定需要對別人的人生負責,我並不覺得你虧欠了我,我所恨的不是你。”
趙鐸淡笑:“原來,你竟是很有些大人的想法了。”
趙清漪道:“如果我沒有大人的想法,就沒有今天了。不是已經被她們母女害死,就是將被她母女害死,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人心的可怕。女人是最毒的,我也一樣,她們教會我狠毒,當是付學費還給她們了。”
趙鐸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魔性的微笑,不禁怔住,這是他的小奶狗嗎?
小奶狗一定是吃過太多苦,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魔性,都是那對賊母女!
作為一個偏心父親,自家的娃都是好的,都是外頭的賤人帶壞的,趙鐸也有這種病。
趙鐸說:“阿青,爹爹一定保護好你的,從今以後再沒有人敢欺負你。”
趙清漪心中一酸,忽道:“侯爺,如果我不會武功,我目不識丁,我學不會琴棋書畫,去貴族女眷宴會上會丟臉,你還會想護著我嗎?而趙清玥可是才女,那麼我與她真是地與天了,若是那樣,你不會認為血源關係沒那麼重要,十年感情畢竟不假嗎?”
趙鐸道:“孩子,你為何這樣天真的想法?血源如何不重要?從古自至講的就是血脈傳承,世間有多少父母是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去疼別人的女兒的?
你看這洛京所有世家官宦中的子弟,有幾個是抱外頭的野種養出感情,有多少人會因為別人的孩子優秀而舍了自己的骨肉去疼別人的孩子的?
也許有這樣超脫於血脈之親的人,但那總是少的,血脈是先天的,而超脫血脈的情是有條件的。”
趙清漪道:“如果趙清玥處處比我強呢?大家都說她更像你的女兒呢?你也曾經疼愛她如寶,她也在你懷裡撒嬌,她也懂得體貼夫人,給你和世子做些衣袍鞋襪……”
趙鐸道:“阿青,你知道人心險惡,為父會不知道嗎?做人不能不講情義,但是情義往往很難把控。清玥既然不是我的女兒,她再來做什麼,真心假意,帶著什麼目的,為父會不知道嗎?
她能為侯府額外創造利益,而不是外人寄生在侯府長出一朵好看的花,她才有資格談她對侯府的情義。
衣袍鞋襪,繡坊也可以做,她做的,布匹針線,一草一紙皆是侯府的。那麼我與你哥哥不過是用自己府里的東西,需要記她什麼好?豈不是本末倒置?”
趙清漪道:“侯爺的想法倒是很與眾不同。”
趙鐸笑道:“乘女兒你不知道,當年你的曾祖父真是個風流的,那些姬妾哪個不是變著法子來討好,擅做針錢的,擅下廚的,擅唱戲的,全都有。各種花樣百出,最終不還是侯府公中多了花銷?
公中出的錢讓賤人折騰,還得你曾祖母收拾首尾,那怎麼能算是賤人的功勞呢?你曾祖母管著家,那些女人耍著花樣都要問她要銀子,不給就告到你曾祖父那去。你曾祖母多是被那些花樣多的姬妾給氣死的。”
趙清漪不禁莞爾,爹爹原來在銀錢之事上一點都不糊塗,但想他掌著朔方軍政大權,一支精兵都是銀子砸出來的,他要是不懂點實務的根本,外族早將朔方打爛了。
趙鐸又笑道:“乖女兒這會算帳摞銀子的本事像你祖父。”
趙清漪道:“要是趙清玥真的自己賺錢來孝敬你呢?”
趙鐸道:“她也得有這個本事,正因為沒這個本事,才會想抓住不屬於她的東西,才會隱瞞真相。那賤婦原本以為你死了,清玥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