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頁
空性大師道:“應當是能關乎他翻案的東西,老衲未曾打開過。”
顧明出事得太突然,當時他已死在西北,至家人入罪,他一個出家人也無法出面贖女眷,真正的男丁也只有當時才五歲的男孩。
空性念在顧家之祖對他少時的恩情,也是出家人的慈悲心,遠跟著顧靖。那顧靖才五歲,在半路患了惡疾,空性想出了辦法,偷偷給病重的顧靖服了假死藥。
衙差以為顧靖死了,將他扔下了,空性偷偷將之救下來。但本就年幼重病的顧靖被空性病好後,以前的事也基本都不記得了。
在官方,顧靖是一個死人,空性也顧不得輩份,收了他為弟子。
吳涯知道自家的冤屈,顧家冤屈他卻沒有上帝之眼。但是他把什麼重要的東西給了趙清漪,他心底還是不太舒服,只是空性是他師父的朋友,他一個晚輩不能直言。
吳涯卻道:“空性大師,您不覺得這位太子妃趙氏有些邪門嗎?”
空性淡淡道:“老衲觀趙施主之骨相面相非常人,但決非邪道。”
吳涯緊張地說:“那是什麼?她是太子妃,是母儀天下之相嗎?”
吳涯再來找空性除了敘舊之外,也有事要請教,當時趙清漪給他測字的事和郭延錦的才華風採給誠王造成的尷尬境地讓吳涯很不安。
吳涯聽過空性雖是佛門中人,但他精通相學,十有八九準確。
空性嘆道:“趙施主的面相大變,氣、神、骨、肉皆變,此人深不可測,老衲這點道行,不能斷她的命。但她功德深厚,來此間應該也能造福百姓。”
吳涯心底不是滋味,問道:“她是太子妃,所以太子也是福德之人?”
空性道:“阿咪陀佛!”
吳涯忽又說:“大師,您能否為吾測個字?我的所求是吉是凶。”
空性微笑道:“你心中自知,又何必再問?”
吳涯不禁吃驚,暗想:空性又能猜出他的想法了嗎?但是通玄學之人都是這般似是而非,空性這樣的閱歷,從這短暫的接觸中有多個側面可以猜出吳涯對太子妃抱著懷疑甚至一點敵意的態度。總之,不是敬重的主公和真心的朋友。一、他背著她向他揭露她的真實身份;二、她來時他主動迴避;三、她既是皇朝太子妃,他也沒有基本的敬重之情;四、他判言她有幾分邪氣。
空性並不曉得吳涯這樣的態度的原因,但是吳涯心亂到不能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想法和態度——儘管他可能是相信他高僧的名號或者想要拉擾他,可是如果是與那一位為敵,心上已經輸了一局了。那位對自己的目標卻是心志堅定,面對著不肯見她面卻要求領教他的暗器功夫時,行止瀟灑,談笑從容。
吳涯說:“大師,你覺得我比不上趙氏一介女流嗎?”
空性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阿咪陀佛!”
吳涯此時心亂,有些話就算相信空性的為人,也不好直白說出口,而空性又不願明示,他好生沒趣味,於是只有起身告辭,然後還朝內屋的空性的師叔告別,屋裡的人並不回話。
在吳涯走後,空性聽到屋內傳來幽幽琴聲,十分清冷孤絕。
琴聲忽停,那人道:“空性,我在你這停留多久了?”
“回師叔,已有半年。”
“我該走了。”
……
趙清漪從顧如意那拿到鑰匙,回到東宮後打開了盒子,裡面有厚厚三本顧明摘錄的相關可疑軍需帳目。
郭延錦要去看,趙清漪說:“皇上不把此物交給你,你還是不要看的好。”
驗了帳冊完好,趙清漪重新封好,收好鑰匙,與他商量明日與皇帝的奏對,郭延錦心情沉重,卻也具都答應下來。
翌日並無朝會,郭延錦和趙清漪進了宮去,但是到御書房外時,趙清漪捧著匣子先候在殿下,等郭延錦在郭永崎面前好一通表演,才傳了她進去,奉上那個匣子。
郭延錦表演了他也是有猶豫和害怕的,但是不得已還是要向郭永崎說起十年前顧明之案有疑的事。
郭永崎一雙眼睛裡閃著一絲寒芒,說:“太子說,那顧明之女請你為她父親申冤?趙氏,你當上太子妃後,還是放肆得狠。還去畫舫,與妓子結交,成何體統!”
郭永崎操起請安摺子就往趙清漪砸。趙清漪心想你妹的,你敢砸本大人。
要不是這天然坑實在坑慘了太子,太子要在你面前賣忠、誠、孝、順的人設,本大人會給你砸?
太子妃干那些事,若抬到明面上來道德規矩的罪名是不小的,至少婦德什麼的是沒有了。為了示弱的戲圓滿,也是拼了。昨天那位大師的花式暗器都奈何不得她,但是她卻被老皇帝的奏摺給打中了臉。
為什麼要這麼奢侈,還是硬板的,清朝多好呀,摺子就不是這樣的。
趙清漪偷偷運了點內功,氣血一逆,又沖了上來,所以,她啊了一聲一手捂鼻,眼淚汪汪,鬆手後不一會兒,兩行鼻血就流了下來。
這讓郭氏父皇也不禁訝然,郭永崎道:“你不是武功很高的嗎?這都躲不開?”
趙清漪一手抓住郭延錦的胳膊,嚶嚶說:“父皇要打我,我不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