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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漪下了馬來,傻爹和治婊呆哥就上去寒暄了,一時忘記了張氏,還是張氏含淚擠進來,一把抱住孩子哭了。
趙清漪對張氏的感情是複雜的,要說她不愛原主,不會一知道原主才是她女兒就不顧一切認回來。
張氏也曾細心教導,但是原主已經被玉娘刻意塑造了怯懦自卑的個性,過了年齡,那些她本來沒有自信學得會得東西就更難了。
加上張氏當初剛生了弟弟,精力不足,一個幼兒,一個剛認回來目不識丁的女兒,還管著侯府的內務和應酬,可以說是分身乏術。
原主被玉娘在才學和自信上是養廢了,自然是一點都幫不了她,反而李清玥哭著回來,當了她的丫鬟,無論在內務還是照料弟弟上才分擔了很多。
人與人之間,利益是很重要的,就算母女也不能免俗。
可是趙清漪卻覺得人的行為是有潛意識的,張氏無意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從來沒有主動,但是李清玥把握住了張氏的需求,把握住了她的軟肋。
張氏因為那種利益,她對著李清玥時沒有為了親生女兒防守陣地的心。
張氏自己有一顆心去感受這個世界的冷暖,並不能永遠站在原主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
也許,她還以為給無法承擔曹家宗婦之任的女兒終於找了一個忠心可靠的幫手,原主和李清玥會像趙鐸的母親和趙鈺的生母一樣主僕情深。
難以說清誰對誰錯,張氏在她的角度沒有錯,但是趙清漪卻難以對她像趙鐸一樣親近。
張氏鬆開她時,趙清漪朝她抱了抱拳,面上帶著略顯疏離的微笑,道:“見過夫人。”
張氏道:“蓮香,我是你母親呀……”
趙清漪蹙眉,說:“夫人,我不叫蓮香,仇人無權給我命名,我現在叫連青,烽火連城的連,青山不改的青。您若不介意,也稱我為阿青吧。”
張氏道:“好,我知道我對不住你,這官司了了,你隨我們回侯府,好不好?母親一定好好補償你。”
有些人,你卻補償不了,不能護她一輩子何苦認回她,她若嫁個農夫,也許她還活得長些。
明知她擔不起曹家宗婦之責,便是推了婚事也成,畢竟世間安得兩全其美之法?
這是為侯府貪這一門門當戶對的姻親,定要女兒嫁進國公府吧?
或者,她操什麼曹家的心,要給個陪嫁丫鬟,為了女兒不講理就又怎麼了?
我女兒是當不好宗婦,但是你不認也得認,敢欺負她,我就嫩死你!——這難道不可以嗎?
趙清漪說:“當初我還不會武功,命還捏在玉娘手裡,明知你是我生母,可不敢說,說了你也未必信。
畢竟你是這麼疼愛小姐,一個粗使丫鬟妄貪小姐的富貴,你也必容不下。我只盼,你能認出我,但我不是夫人養大的比起小姐跟你到底沒有母女之情,夫人不會願意往對小姐不利的方向想。
我曾經覺得這個世界拋下了我,可我師父告訴我,做人就是這樣的,靠山山倒,靠山水流,靠人人散,還不如靠自己。
所以,從那以後,我就沒有想過要從夫人這裡得到什麼。但倘若讓夫人失去一個好女兒,那麼對不起了,我怕是不能賠你一個這麼好的女兒。”
張氏痛哭:“你果然是怨我的,孩子,我也是日夜受到折磨,都怪我太過相信玉娘了,不知人心的險惡,害得你受苦了!”
張氏聽了傻爹陳述前塵,知道玉娘是那樣的賤人,張氏作為一個妻子,終於也有了強大的腦補。
玉娘愛慕攀附侯爺而不得,她卻是侯爺正妻,他們的女兒落入她手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呀!想想只覺毛骨悚然,孩子還活著已經是福大命大了。
趙鐸上前道:“乖女兒,你且看爹爹弄死那兩個賤人。這事兒也怪爹爹,你從小受盡苦楚爹爹的責任怕是比你娘還要大。都怪爹爹粗心大意,看到那小賤人長得像老賤人,爹爹就是想不起來。”
趙清漪不禁訝然,聽著其中還有點故事,來不及問,宋狀師已經過來提醒,大人要升堂了,容後再敘親人之情。
於是,一家人和宋狀師一起隨著刑部衙役進了大門,圍觀百姓也是遵守紀律排隊進入刑部內院。
刑部大堂的六扇大門敞開,鼓聲一響,但見刑部尚書周敦和大理寺卿張英分左右而坐於高堂,刑部尚書周敦為主審,大理寺卿張英為副審。
“升堂!”
“威……武……”
“帶原告!”
趙氏四口上堂,但他們是侯門,趙鐸是定北侯、張氏是一品侯夫人、趙清宣是賜服的世子和游擊將軍,所以只揖手行禮。
宋狀師是舉人功名,又是狀師,在大堂也不必對兩位大人行跪拜大禮。
倒是趙清漪不想在這裡露出迫不及待當侯府千金、一朝得勢就飄了的姿態,所以一派寵辱不驚、名士風流氣度,提袍行了跪禮,卻絕無一分卑微之感。
“連青見過兩位大人!”
周敦道:“原告平身吧!”
“謝大人!”
周敦再擊驚堂木,道:“帶被告!”
玉娘和李清玥手腳帶著鐵鏈丁丁當當地被衙役帶上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