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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放笑道:“子淨武藝高強,又是蓬萊掌門,能欺負你的人不多。”
趙清漪說:“除非花和尚你要欺負我。你家是江南五省武林總把子,我是沒有你的人脈和錢的。”
霍天放說:“我們是好朋友,我如何能欺負你?”
陸煦見他們聊得有興致,打斷道:“湯沸了,還不吃嗎?”
趙清漪忙轉移注意力,一塊魚肚燙過後,入了口中,爽口無比,船上其他人也開始吃起來。
陸煦見趙清漪和霍天放似相處十分投機,不想他們說話,吃致七分飽時,便說起南方海匪之事。
霍天放道:“少不得要打一場了。”
趙清漪道:“海匪精於海戰,武器、戰法也頗有特色,有時武功高也不管用。”
霍天放道:“子淨對海匪也有了解不成?”
趙清漪道:“不算十分了解。但是頭幾年該給錢就給錢,真要氣不過,還得知己知彼,徐徐圖之。”
霍天放道:“子淨說得雖然沒有錯,但是範圍有點大。”
趙清漪知道他是說她空洞,不禁道:“坦白一點吧。海權的空缺總是有力量去占有的,這裡的利益實在太高了。朝廷腐敗也沒有遠見,也沒有這個能力,不是程豹也會是別人。你想在海上貿易上不被人欺負,只有掌握這個勢力,至少參與。”
陸煦道:“你是說,我們跟海匪一樣?”
趙清漪道:“當然不能完全一樣了。但是你要打敗他們,還是要認識到他有多少兵力,多少盟友。你有多少能力,招募多少人、多少船,組織多少盟友,事先要商量好打敗他後,利益怎麼分配。你們家裡都這麼有錢,總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不要裝純了,你們家也不是信菩薩的。咱們現在去會會他們,他日你們想要取而代之時,我參個小股。我派這麼多弟子,下頭還有這麼多百姓,都要吃飯的。”
陸煦和霍天放都不禁怔了怔,霍天放拿著酒杯不動,垂下長長的眼睫,斂去眸中的精芒。
陸煦說:“掌門師妹,我們蓬萊派是名門正派,不是匪徒。”
趙清漪道:“我又不會讓門人去欺負老百姓,不算匪。反正現在我們也幹不了,那還遠著呢。”
……
在船上時,只要高難度突破運功,尋常吐納還是沒有危險的。
用過晚飯後,趙清漪就打算吐納,陸煦敲門進來,趙清漪請了他在小桌旁坐下。
陸煦想了想道:“掌門師妹,今日白天,你突然那樣說,我十分驚訝,你為何有這樣的想法。我蓬萊派是名門正派,斷不能為匪的。”
趙清漪說:“你陸家不也是匪嗎?”
陸煦訝然道:“掌門師妹何出此言?”
趙清漪嘆道:“便說揚州一帶一半良田是你們陸家的,你們家族最有錢,不用親自耕地種糧,享受榮華富貴,還不用交賦稅。貧苦百姓沒有地,被你們家的奴才欺負,偏偏要交重稅。這就是苛政猛於虎也。你們的家族當著官,官字兩個口,自然維護自己的利益。你們斂天下之利,百姓無以為生計,你們何德何能?封建王朝中,何為官,何為匪?十官九惡,官就是會念道德文章的匪,不把平民和奴隸當人。”
陸煦不禁沉默,這時他有幾分明白當初她會選擇潛進他陸家盜竊是出於什麼心態了。
陸煦說:“你對我誤會甚深,我從來沒有做過仗勢欺人的事。我家雖是官宦之家,但是士紳免糧本來是歷朝歷代的規矩,並非我一家獨有。”
趙清漪說:“所以,合法的匪就是官了。我知道那些不是你乾的,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的想法並沒有正不正義的問題。”
陸煦道:“掌門師妹,你可是宗室,是大晉太祖皇帝之後,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老道士在傳位前,將她的身份對三個人說過,紫精真人、楊劍風和陸煦,這三個人是蓬萊派中勢力最大的。
老道士也擔心她武功雖強,原本一介外人就空降當上掌門難以服眾。古人比現代人還看重出身,現在人都還有什麼書香門第和官宦世家說出來就讓人尊重一些了,就算是像現代部分高出身的人幹些不是人幹的事也不覺卑下。但是要說誰出身農村,又沒有人脈,沒有見識過大場面,就讓人看不起。
老道士在傳位之前也是沒有想到她小小年紀說干就乾的,能從治療紫精真人為最初出發點,又開無遮大會,最後還結合蓬萊派功法創出更高深的功夫。
有這樣能力的人根本就不用出身尊貴加持來保住掌門之位。
趙清漪說:“從小我沒有享受一分宗室的權利,甚至作為一個女兒需要父親保護的權利也沒有。母親死時,我也無可奈何,真的需要人來幫我時我自己挺過來了,將來我已經能保護我自己甚至別人,我也再不需要那個身份了,免得一個個沒有養過我的人從我身上得好處。就算大晉亡國,宗室死絕,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所以,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陸煦看著她冰冷的目光,才感一陣透心涼。他確實有這樣的念想,她不但有這才華當上掌門,還是宗室魯王之後,按照官宦家族的婚配標準,自是會得到家中的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