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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漪莞爾,說:“你這麼想娶媳婦了?但是你們陸家兒郎,不出意外,都是遊學幾年、還參加過科考之後再成親的吧。”
陸熙說:“等我遊學和科考後,你也長大了,你也要成親了。”
趙清漪聽他老說成親,如果他年紀大上幾歲都要懷疑他是他了,她記得很清楚,系統說他來得要早幾年的。因為凡人再聰明只有一世記憶,他擔心太年輕了幫不上她。
“咱們是好兄弟,我沒有想那麼多。你好好讀書吧,將來娶個門當戶對、溫婉美麗的妻子,那時我也有錢了,會給你送大禮的。”
“我明白了。”
在他忙著讀書時,她已經是蓬萊掌門,生意合作都和他祖父、霍家老爺子平起平坐,兩人力量相差太大了。陸熙沒有比這時候更加期望力量的了,若他沒有力量,她要嫁人也輪不到嫁給他。
……
京杭大運河從揚州到京城有1618公里,帆船航行速度每小時10—20公里,受風向影響較大。他們趕路時間一日行船10—11小時,終於在第11天下午趕到通州碼頭。
陸煦的父親如今在戶部擔任侍郎,作為大晉有名的世家,三大富豪之一,幾代有人在朝為官,陸家在京城當然有府邸。
趙清漪低調進京,只為帶母親的屍骨去蓬萊,陸家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先進京,再回蓬萊。
他們帶的行禮也不少,翌日一早趙清漪留了兩個弟子在通州客棧看行禮,自己和陸煦進京城去。
水雲庵位於京城西郊,古代總有那種宅斗的失敗內院女子會被送到庵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水雲庵最初也是這個性質興建起來的,但是後來性質就變了。
從生理學、心理學上看,年輕女子生命勃發,本也有情慾,存天理,滅人慾根本就不可能的。
於是這樣的地方就出現了衛道士人不齒的事。
趙清漪卻覺得是世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們自己有配偶、孩子、家庭,別人就不能有。那些女子又不是自己想要出家的,不過是命運不得自主,因為沾了佛門就強要別人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但是因為有最開始有滅不了人慾的被迫出家的女子開了頭,後來也引來社會上的一些不良男人來獵奇,也因此有部分根本就無心此事的尼姑也被拖入泥潭。
話說回來,原主的母親姚梅香當年帶著女兒,戰戰兢兢住在水雲庵後的茅草屋裡,能保清白也是不易。也可以看出何氏的險惡用心。
又過了一日,趙清漪和陸煦易容喬裝,一早到了水雲庵附近,真看到有幾個男人出入。陸煦非要跟著她來辦這件事,他也聽說過這個地方的內情,親眼看到仍然覺得太過不堪。
陸煦蹙著眉,提議說:“我們給令慈斂了屍骨後不如報官吧,總不能讓這樣的地方長期敗壞風氣,污佛門清淨之地。”
趙清漪呵呵,說:“你倒是當了一把所謂正義的少俠,你可知結果會如何?”
陸煦說:“從此清淨了,不好嗎?”
趙清漪目光冷冷看著他,陸煦從來沒有感覺這樣被人的目光看得通體涼透。
趙清漪道:“你要是報了官,那麼一定是水雲庵尼姑們的災難,男人女人都恨她們,滅她們,將她們沉江或者焚燒。而那些男人呢,他們可不會死,他們可以演一出‘浪子回頭人人夸’。你可想過,如果我母親還活著,我也不會武功,我們什麼也沒有幹過,因為我母親的奴籍身份不能逃、也無處可去,那只能住這裡。那時,我們能全身而退嗎?誰會相信我們?我們也要被沉江和燒死,憑什麼!?憑什麼這世上人要分三六九等?為什麼要男尊女卑?你有種就去努力改變這個社會,讓倫理、禮教、法律、思想不要雙重標準,欺負這些連家都沒有的可憐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這些尼姑做錯什麼了?如果她們是自願的,每個人都有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利,不就是睡幾個送上來的男人嗎,食色性也,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她們不是自願的,她們就是受害者,受害者無罪。”
陸煦背後隱隱冒著冷汗,說:“是我思慮不周,我以為你是討厭這裡的。”
趙清漪說:“我不是討厭這裡。比討厭要複雜得多,也難得多。”
陸煦逐漸理解了她的人文主義的思維方式,他也知道她現在的思維和主流的禮教道德是衝突的。
他也不是衛道士,現在也不適合深刻討論此事。
“你這樣同情她們,那你有辦法嗎?”
趙清漪說:“暫時沒有。”就算推翻大晉朝,新朝建立,還是不可能解決這個社會上更多的“水雲庵”。
這是趙清漪深深感到無奈的地方,所以她想要開放,讓外來文明刺激現在禁錮的東西。
……
到了庵堂大殿,拜了觀音後,趙清漪取了五十兩銀子添了香油錢,小尼姑見了不禁殷勤許多。
趙清漪其實認得知客的小尼姑,知道法號淨和,但不叫破,裝作打聽起姚梅香的事。
淨和小尼姑得了這麼多香油,又見他們一個穿著綠綢袍一個穿著紅綢袍,手上還戴著斑指,十分土豪。
“你們問那姚氏幹什麼?她們是鎮國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