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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楨推拒:“既是侍衛,東宮也有舊例的,不用良媛墊錢。”
周楨身邊的侍衛眼珠子都突出來,那是一萬兩呀一萬兩,不過他們也是得過趙良媛的賞,也不能太貪心。
趙清漪呵呵一笑,說:“那我是真的省銀子了?你不會是客氣?”
周楨笑道:“微臣如何敢和良媛主子虛客套,打腫臉充胖子。”
趙清漪收了銀票,笑道:“那我可不管了,你兜著這事。我先回去吃飯了,改天找你們賭錢……”
周楨說:“良媛主子還是找別人賭。”
身邊一個侍衛附和:“是,我們不要和良媛主子賭錢,我們這點俸祿還是要養家小的。”
趙清漪見他們將她納為“賭桌拒絕往來戶”的堅貞不屈模樣,吐嘈:“男子漢大丈夫一點迫力都沒有的嗎?”
另一個侍衛說:“輸錢的迫力,我真的不想要。”
趙清漪切了一聲,轉身往內院走了,沒有轉頭地揮了揮手表示告別。
大家如兄弟一般相處了幾個月,東宮的這些侍衛心底可也就沒有當她是一個正常的太子姬妾了。
甚至,他們心底也是希望她當上太子妃的,作為臣子總是希望自己的女主子是待他們好、理解他們、說得上話、不缺恩賜的情分親厚的女人。
……
皇帝在延福宮一座宮殿擺膳,太子和諸王進宮時,還沒有上菜。
皇帝坐在一旁的案幾邊,郭延錦看到皇帝就激動跪倒:“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王也是一起參拜:“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父皇!”
郭延錦抬起頭時,目中似有水光,充滿孺慕之思看著郭永崎,按說臣下這樣直視君王是比較無禮的,這種習慣和現代人不一樣。
不過作為孩子這樣殷切的望向自己的父親,求寵愛、求抱抱卻是不突兀。
郭永崎道:“太子瘦了,這趟差是吃了苦了。”
郭延錦道:“兒臣是吃了很多苦,兒臣沒有一日不想早點回京來,可是回不來呀……”
郭永崎和諸王都不禁訝異,按說正常套路,他應該表示自己不苦,這是他應該做的,多謝父皇關心之類的。
郭永崎反而笑道:“你說說,你都吃了哪些苦。”
郭延錦動情地道:“兒臣一路去河東,總是見到不少難民,餓死的、病死的、活著的賣兒賣女,兒臣心裡難受。兒臣想著父皇勵精圖治,中原百姓少受戰亂之苦,然而天災卻不是人力可改。進了河東又發生了人禍,吏治現狀真是觸目驚心。地方官一邊收刮民脂民膏,一邊卻和朝廷叫著窮,眼睜睜地看著百姓流離失所。兒臣每每想到父皇心心念念著愛惜百姓,就極其厭憎他們,他們有負君恩,有負父皇的期望。”
郭延錦根本就沒有一絲要收斂自己的情緒的表現,郭永崎倒沒有厭惡,心底微沉,天下吏治如何,他也有點數。本朝不輕易殺士大夫,官員貪拿一點,多是降級罷官而已,他們根本就不怕。
信王郭延鈞道:“太子殿下,你只怕是也有別的原因?”
郭延錦哀嘆一聲,說:“六弟,此次人證、物證、帳薄、卷宗,我全都帶回京了,其中也有人戴罪立功的,我一筆筆記清楚了。此事全憑父皇決斷。不管我是不是太子,若是父皇讓我出去辦差,看到這樣危及社稷的事,我是不能不管。若是你不高興,或者朝中大臣都不高興,我也會這麼辦!我……就算難以承擔父皇的深切期望,可身為父皇的兒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信王心底一驚,一時說不出話了,忽然恭王郭延鍾說:“太子,您這樣說倒讓我們兄弟幾個都自慚形穢了。”
郭延錦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不作爭辯了。
郭永崎一直看著他們幾個兄弟間的交流和神情,目光若有所思,也不打斷。
郭延錦不和兄弟們爭辯,倒是忽然朝郭永崎跪了下來,抬頭殷切地看著郭永崎,說:“父皇,兒臣在外跑了一趟,不論如何也是辛苦了,您就給我一個恩典。”
郭永崎和諸王更是吃了一驚,這都二十幾歲的人了,當朝儲君,還有這樣厚臉居功討賞的。郭延錦現在是明白了,算來算去、猜來猜去,對著自己的皇帝老爹還不如坦城一點,再表現會哭的孩子有糖吃,至少在父皇年富力強時要這樣。
只有父皇身子差了,他才更加為身後事考量,更看重太子有沒有人君之風,能否擔起江山社稷。
郭永崎倒也沒有生氣,反而問道:“你要什麼恩典?”
郭延錦說:“父皇,您恩典讓趙良媛給兒子當正妃。”
郭永崎臉色微沉,深呼吸一口氣,說:“此事不合乎規矩,況且趙氏出身總是差了一點。”
郭延錚心中也不禁微澀,郭延鈺也是想著就因為他是皇后所出,江山美人都是他得,何其不公。
郭延錦道:“父皇,兒臣求你了!兒臣身邊就這麼個可以說說話的人,趙良媛規矩雖然差點,但她坦率真誠,不像有些女人面上溫柔似水,背後心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