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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巧,就遇上了凌律。
帥哥邀請她一起吃飯,趙清漪想著免費吃山珍海味,還有帥哥一旁溫柔解語,如此美事,豈能辜負?
於是,把那糟心事一丟,欣然赴約。
凌律卻沒有帶她去酒樓了,而是他租住的西郊的一個院子,風景頗為不錯。
就在院中的亭子中擺上酒菜,看到好酒好菜,趙清漪就暢著肚皮吃喝,吹牛不打草稿,暈暈乎乎,凌律也不以為意。
凌律聽她說起進了定北侯府當“客卿”,不禁道:“以連兄弟的武功,將來去大晉朝廷考個武狀元都使得,怎麼會當客卿呢?”
趙清漪呵呵:“考武狀元?呵呵,那我是考不上噠!聽說要考兵策,我不識字,筆都拿不動,一定會考個大鴨蛋。”
凌律不禁一怔,雖然沒有聽懂“大鴨蛋”,也猜出來了,他只當自己漢語還不過關,地方俚語不精通。為免漏餡兒,當然不會追問。
凌律又嘆道:“因為朝廷取才有漏洞,竟然讓你只能當個客卿,真是委屈了。咱們朝廷什麼都好,就這點反而不如北狄,聽聞北狄雖也興科舉,但是取才卻不拘一格,許多漢人也在北狄身居高位。倒頗有春秋戰國時代的風采了。”
春秋戰國時代,一個諸侯國的人到另一個諸侯國當官是很平常的事,如管仲、伍子婿、蘇秦、張儀、李斯都是如此。
趙清漪是後世之人,況且她能把這個位面的北狄代入成為契丹,契丹不是元和清,正史上這個北方少數民族相對的對漢人不錯的了。而且,他們最終也沒能南下,沒有對宋室造成文明毀滅,那她就能站在後世民族大融合的角度輕飄飄說幾句了。
此時喝得有點高了,於是笑道:“那他們還是有點意思呀,要說他們耶律氏和蕭氏也是有點能人的。”
凌律道:“連兄弟還知道北狄的事嗎?”
趙清漪哪裡知道這個位面的歷史,擺了擺手,說:“我也是瞎說的,不過北狄能立國,占著這麼一大塊地方,總不會是親戚送的,當然是耶律氏謀奪下的。能開放取才,兩族平等共融,那就不算匪邦,是個國家了。”
凌律笑道:“你這時倒沒有華夷之別了。”
趙清漪道:“也不是什麼都來一個華夷之別,那就迂腐了,北狄不打我們,生靈塗炭,我覺得大可交個朋友。北狄人也有好人,大晉人也未必沒有壞人,一個好人未必從不做壞事,一個壞人也未必從不做好事。”
凌律不禁深思,說:“那在連兄弟看來,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
趙清漪苦笑:“我看出的好壞有什麼要緊?甚至任誰眼裡的好壞有何要緊?我能做的就是我自己的事而已。”
凌律道:“連兄弟一身武藝絕非凡夫俗子,如今小小年紀,尚難有敵手,將來豈不更是了得?你就甘心當一個客卿?”
趙清漪抬了抬眼皮說:“當客卿也挺好的,有吃有喝。”
凌律道:“我還以為連兄弟有遠大的抱負呢。”
趙清漪喝得微薰,呵呵道:“什麼是遠大的抱負?造反嗎?別傻了,當皇帝沒意思的。”
凌律不禁一怔,呼吸微重,說:“連兄弟倒是百無禁忌,這話也敢說,幸而此處也只你我二人,我自然過後即忘。不過,為何當皇帝沒意思?”
趙清漪說:“要是個昏君,也就那兩件事兒,酒和女人,然後狂喝酒、猛乾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沒等壽終就寢被權臣和百姓推翻吊死,墓志銘四個字——臭不要臉。
要是個明君,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勤政愛民嘛!一進後宮,全是臣子家的女兒,他就算力不從心嫌棄人家醜也得勉強睡一睡,江山就靠她們的父兄好好幹了,為江山賣腎,賣多了一不小心腎就虛了。饒是他已經盡力而為了,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後宮裡卻沒有一個女人滿足的,男人的尊嚴在哪呢?
要是看到糟心的臣子,還是得容下,得要人辦事兒呀,就算很想撲上去將那些糟心的臣子狂毆一頓,這都不行。
皇帝有個‘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名頭,可實際呢,大多數不到五十歲就翹辮子。
何苦來哉呀?皇帝是最沒幹頭的職業了,撲街率這麼高。
我最不喜歡動不動就種馬狂想,造反弄個皇帝來噹噹,當天下人傻呀,連村長都當不了的人當啥皇帝呀,過家家嗎?
那些草頭王也說自己是皇帝,但是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他們懂個屁。狂想種馬男比這些草頭王還不如。
還有,凌兄,你不覺得明黃色也不怎麼好看嗎?挺俗氣的顏色吧?”
連天帝都當過幾千年的某女,還真不怎麼看得上“皇帝”這職業。
凌律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半晌才消化了這種完全不走套路的評論。
凌律深呼吸,平定呼吸,說:“那麼幹什麼都不自由,皇帝難當,我想百姓也未必好當。”
趙清漪點了點頭,說:“有道理,但我是說抱負不要太遠大,搞不好弄成志大才疏,豈不遺笑千年?”
凌律俊臉不禁抽了抽,說:“原來,連兄弟是喜歡當客卿,不是懷才不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