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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過的,你還過來幹什麼?”其實她心理也不討厭。
因為如今那些不幸沒有發生,父母無法看清親戚的嘴臉,所以才不理解她做法,她心情並不好,更有在這個世界遺世獨立的悲涼感。
他來了,她忽然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在陪伴她,永遠不會站在別的立場來說她不對。
李浚龍問:“怎麼不見叔叔阿姨?”
趙清漪坐在布藝沙發上,淡淡轉開了頭。
“去我媽的大哥家。”
“你舅舅家。”
趙清漪說:“我沒有舅舅。”
李浚龍微微一笑,坐了下來,溫柔陳述:“他得罪你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這個時間,有這個人出現,特別有感觸,她也不是那種一直把心理話憋著的人。
“我特別失敗。我出生時,我媽就難產,那時頭胎是女孩本來還能再生,可我媽卻再不能生了。
我一生下來,身體就不好,五日小病一月大病的,體虛時常夜裡流鼻血就止不住,後來吃了不少民間的土方子,到十幾歲才稍好。
那時候家裡的錢多花在我身上了,就一根獨苗,也沒有辦法。要說你們做房地產都是奸商,不過對我家來說還是機遇,我十歲時這邊改造開發,分到一套新房,然後有幾百萬的補償款,那時我家有個不小的破菜園子。
等家裡有兩套房了,就遭‘好親戚’惦記了,我一個賠錢貨留兩套房幹什麼?我讀大學了,那些人無聊評什麼院系美女排行榜,因為這個排名榜上前幾名的人出身都比我好,而我不喜歡比這些,反而更遭人排擠。
我身體不好,跑個三千米暈了,剛好一個校草抱了我去醫務室,我就是綠茶婊上位。
等到談個戀愛,男朋友還要有個青梅竹馬,我得理解、包容、信任,並且和人家做朋友。一直以為相愛是一輩子的事,但是一張美國綠卡就足以讓人跪下。
我只是下個班,能衝出個歹徒,獲救了,可見義勇為的人說是因我殘廢了,賠錢不夠,我得嫁給他。我只是想努力工作,拒絕潛規則,就要弄我。
我倒霉了、不幸福,別人就要笑我,就痛快了。可我做錯什麼了?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人心都這麼骯髒?”
李浚龍靜靜地聽著,她常常作得要死,懟天懟地還懟他,卻第一次說起這些。這樣動情的痛苦和不甘,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父母年輕時候創業下海,終於打下了一片江山,他們三十五六歲才生了我。我八歲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出了車禍,我父母全遇難了。
後來被我小姑姑發現那不是車禍,而是謀殺,我的從前的姑父想要在公司得到利益,我父親沒有給他,並且發現他外面有女人。
父親不想姑姑傷心,在姑父的苦求賭誓改過下忍下來,沒有想到他背後卻是喪心病狂。我姑姑撐起了李家,並且為了我再沒有結婚。
當時公司的股東想要爭權爭利,競爭對手都想肢解星盛集團,姑姑日以繼夜地努力終於挺過來了,在我終於長大學有所成時,唯一的親人卻是肝癌晚期。我年紀輕輕繼承星盛集團,多少人等著看我倒霉,就像當初有多少人看著姑姑倒下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總少不了無冤無仇等著看別人倒霉得到莫名快感或者喜歡落井下石的人,也從來不缺少謀求你的財產的人。如果大海無風無浪,不更是像地獄一樣更可怕嗎?而大海上擁有狂風巨浪,我們才可以衝上浪尖。
別人想你倒下,你偏不倒下,別人要欺你辱你,你要麼還擊回去,要麼站在他夠不到的高度。當你變得強大無比,站在比你的敵人更高的階層。
不同階層是平行的,敵人橫向掃不到你,縱向爬不上來,想爬上來,站在高處的你,隨便一腳都能踢下他,這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報復,是打在他們臉上最響亮的耳光。而你得永遠記得自己最最想要的是什麼,再黑暗,你也能看到光。”
趙清漪心想:他全都說的對,只是兩個人的能力不一樣,或者說他比她更早認識現實,早就練出了鋼筋鐵骨。而原主在上大學前都還很單純,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反而被保護得太好,又因為父母教育的原因,養成了有些包子的性格。
李浚龍看著她,轉移話題:“大過年的,不用為了這些不開心。對了,今天中午吃什麼?”
趙清漪心中卻覺親切許多,說:“冰箱裡有冷凍的菜,熱一下就好。”
“什麼?”他一派大驚小怪的樣子。
趙清漪眼珠子飄忽:“媽媽不在,沒有人燒菜。”
李浚龍把這種飄忽的眼神理解成她羞愧自己不會做飯。
李浚龍深吸一口氣,說:“你說我究竟愛你什麼呢!要是讓我知道你對我下蠱,你就死定了!”
“連你都嫌棄我……”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我不吃不新鮮的菜,我自己做,你打下手,明白了嗎?還有,你身體不好,以後也不許吃不新鮮的菜!”
清漪洗著菜,看著正在切菜的男人,按人類標準覺得他長得確實挺絕色的。忽然想他要是一開始可以輕易對任何人打開心菲,他可以輕易對著女人說結婚,那也輪不到遇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