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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拉扯,剛才一直藏在高領裡面的脖子就露了出來。只見那本來應該是光潔無物的脖子上面,竟然套了一個皮項圈,這還不算,皮項圈下面掛了一個鈴鐺,只是也奇怪,不管花斯年怎麼扯,這鈴鐺總也不響。
桑虛此時手已經伸到小姐的肚子,用力一扯就將一個蛇頭從她的肚子裡虛空扯了出來。他一邊扯一邊皺眉看向身後看戲的花斯年,道,「別扯了,吵得我耳朵疼。」
花斯年癟嘴,放下扯著項圈的手,嘟囔道:「嫌吵你倒是給我解開啊。」
這聲音說的低,桑虛卻是聽見了,他一手掐著蛇頭,另一隻手已經是摸上了蛇的七寸,這一捏,剛才還在最後翻騰掙扎的蛇頓時不動了,「給你解開?想得美。你是我的坐騎,戴上我賜的脖圈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別人家的坐騎高興都來不及,你還抱怨?」
花斯年煩躁地敲了敲桌面,那日自己喝了桑虛的血化回人形,可等自己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脖子上不知何時被套了這麼個東西。桑虛還美名其曰是他專屬品的證明,你說你套在什麼地方不好,套在這裡,穿衣服的時候很尬好嗎?
他越想越氣,倒了杯水往肚子一灌壯了壯膽,一拍桌子拔地而起,「妖道,還不放我自由!」
桑虛已經將那蛇纏了數圈,最後還打了個結,這才吝嗇地將眼神朝花斯年這邊送了一點,「再吵就讓你變回狐狸,給我安靜點坐好。」
花斯年氣焰全消,慫慫的坐了回去,「……」
誰讓他現在內丹被偷,法力稀薄呢。狐落平陽被犬欺,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這管家做事倒是麻利,桑虛抓妖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準備好東西往這邊趕來。聽到外面院落里嘁嘁喳喳的聲音,花斯年和桑虛對視一眼,花斯年略一頷首,走出了房門擋在外面。而在裡面的桑虛卻是張開嘴巴用力一吸,這滿屋子的黑氣紛紛朝他肚子裡跑去。
花斯年眼角餘光看著桑虛在裡面的動作,又看看屋頂漸漸削弱的黑氣,將房門一關正面迎上了管家,「管家稍等片刻。」
管家帶了個人,一聽這話和那人頓時停在那裡,「怎麼了,道長?」
花斯年:「穩婆找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老爺他廣開枝葉,每次都找穩婆著實慌張,所以我們許府有自家穩婆。」管家用盆端著熱水,只能用下巴朝身旁老婦努了努嘴。
「那便好,等下把東西拿進去後旁人不許幫忙,你們小姐此次懷孕,並非敗壞名節,而是邪祟作怪。她躺在這裡,吸引了邪祟起來,鑽入她腹中想借她人氣重歸人世,所以等下不管生出了什麼,穩婆,你都不可驚訝。只管將那物放在盆中,我們自會處理。此時只有我們知道,切莫傳出去壞了你們小姐名節。」
穩婆神色緊張,卻還是點了點頭。
管家這時道,「大小姐的為人老奴還是相信的,她一向知書達理,昨日看我家小姐還是肚皮扁平,今日這般大,事出反常必為妖,真是多謝二位道長了。要不是您二位及時出現,我們家大小姐恐怕已經……」
花斯年望了望天邊已經退散乾淨的黑氣,繼續道,「今晚乃是月蝕,陰重陽衰,所以這妖怪才會選在這一日借腹現世。」
管家和穩婆齊齊頓悟,醍醐灌頂般點了點頭。
身後響起開門聲,花斯年回頭,就見桑虛打了飽嗝吊兒郎當拎著個氣息奄奄的小銀蛇走了出來,「進去為你們家小姐生產吧,生出來的東西小心端好,別摔了。」
穩婆臉色蒼白,可已經趕鴨子上架,只能硬著頭皮端著熱水走進房間。
花斯年重新帶上房門,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聽門內一聲尖叫,「是個蛋!」
被桑虛拎在手裡的小銀蛇抖了抖身子,徹底頹廢下來,死氣沉沉,花斯年看向那條小銀蛇,總覺得它腦門上要是有字的話一定是「絕望、憋屈」這四個字。
又過了半盞茶功夫,房門被人從裡面顫顫巍巍地打開,穩婆一臉煞白,指著床邊的水盆,「生,生出來了。」
花斯年有些心疼這個穩婆,只好點點頭,笑道:「嗯,嗯,我們都聽到了,是個蛋。」
穩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管家躲在門後探頭看向屋內,果然見在拉起的床幔外面的水盆里,有一個倆拳頭那麼大的白蛋。
眼看著管家也要翻白眼,花斯年趕忙伸手撈起管家,尷尬道:「管家,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暈,我們二人的住處您還未安排的。」雖是有些恬不知恥,但……此刻他和桑虛身上,真的是,身無分文了……
沒了內丹的自己需要吃飯補充體力,桑虛的血雖然能給自己法力,可維持體力,鐵一樣的身體還是需要鋼一樣的食物來構築。
至於桑虛倒是無所謂,也不知他修的是什麼門派,桑虛的體力來源就是方才那些邪祟之氣。旁的道士捉妖除邪,雖是有真氣護體不怕這些惡念邪氣,可終究還是要避著它們。他卻每每都是上趕著找它們。
桑虛是不需要吃飯,可他還需要。別看桑虛當著他的面人五人六的,有時候讓他去買個肉包子結果帶回來的卻是個饅頭。
那位小姐受了驚嚇,又在尚未經歷人事的情況下產下一枚蛋,早已是心力交瘁,也昏睡了過去。管家畢竟是管家,雖然打算昏迷,終於還是強撐著一口氣為他們安排了兩間房間,蒼白著臉向老爺匯報眼下情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