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白袍人卻沒有立刻回答桑虛的問題,而是在桑虛和花斯年身上來來回回掃了好幾眼,才道,「被蛇妖嚇得神魂渙散,險些丟了性命。」
花斯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後又幫桑虛整理了一番,也不害羞,將剛才有些涼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問道:「大師,還不知您法號叫什麼?」
「我一個區區佛靈,有什麼法號,你叫我星月便好。」
花斯年:「聽方才星月大師說,這半年來您一直幫湘兒小姐驅除妖物,可我聽那許老爺說他們中的是蛇的詛咒。我們當日去許府時只感受到了沖天的怨氣和不願往生的鬼蛇,並沒見到什麼妖物。對他們家的事情您應該比我們了解,纏繞著他們許府的到底是什麼?」
「是妖蛇。」
「妖蛇?還活著的蛇?」
白袍人盤膝坐下,「具體我也不知許府是從何時被這妖蛇找上的,反正半年前湘兒姑娘身上就已經是一身妖氣和怨氣。怨氣是她那些夭折的兄弟姐妹,妖氣此前我一直沒找到來源。我讓湘兒姑娘來著寺廟中,我為她誦經見佛,超度依附在她身上的亡魂,助他們早登極樂。再以佛法加持於她周身,可保她不被邪靈入體。但沒過幾天,那些佛光就從湘兒身上消失,轉而又換成了妖氣和怨氣。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誦經施法。」
「我一直在找這股妖氣的本源,找了半年,都未曾發現。而就在月蝕前晚,一股強大的妖氣進入這片深林。那些被我收服壓制的百鬼躁動不堪,不聽我指揮,反而轉過頭來反噬於我。也正是那一晚,我看清了這股妖氣主人的真面目。」
星月法師頓了頓,在花斯年和桑虛面前取下了一直佩戴在臉上的惡鬼面具。
花斯年好奇星月的相貌,星月一將面具摘了他就抬頭看去。星月法師面目清秀淡雅,像一株綻放在溪澗的幽蘭花。
這星月法師摘了面具,只是卻還閉著眼睛。
「我描述的可能不太真切,你們自己看一看吧,以後說不定還要與它交鋒,」星月此話一出,慢慢睜開了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眼。星月的眼睛沒有眼白,只有漆黑的眼瞳,眼瞳中無數星星點點,竟是一片星光點綴的星空。那眼睛甫一和花斯年對視,花斯年就覺得整個靈魂都被這雙眼睛吸了進去。
神識在黑暗中翻轉了不知幾次,才是聽到一聲怒吼聲,「妖孽,休要作祟!」
周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黑色深林,天空黑雲密布,將月亮完完全全遮擋了起來。還沒等看清楚周圍的環境,花斯年的視線就自己動了起來。這視線望向天空,他就看到了一條巨大的蛇甩動尾巴懸浮在天空中。
這裡應該就是月蝕前一日星月法師的記憶了。
許許多多黑點飛舞在巨蛇身旁,花斯年認真看去,原來那些黑點竟然都是一個個的惡鬼。
那蛇吐著蛇信子,沙啞地沙沙笑出聲,「一串小小佛珠竟也敢阻本王之路,今日便要你葬身於此!」那蛇說著口中噴出火苗,身旁萬鬼齊出,紛紛向花斯年衝來。視線再次移開,花斯年就看到自己眼前一雙修長的手掐作蓮花狀,手中佛珠漫天灑落,化作無數佛陀與萬鬼纏鬥。他可撒豆成兵,鬼卻無窮無盡,佛陀只攔住了大部分鬼物,剩下一切依舊不顧一切朝這裡飛來。
星月法師再次掐指,身邊金光乍現,金色透明的蓮花寶座從腳下綻放開來,登時彈走了那些湊過來的惡鬼。惡鬼們尖叫一聲,化成一片齏粉,融入空中,消失不見。星月身負佛光加持,口中念著如來金剛經,惡鬼痛苦不已,被壓得節節敗退。
眼看著萬鬼被制,花斯年心中拍手叫好,可就是這是,花斯年只覺得胸口一通,低頭看去,一條長劍已經從自己的後背穿入胸口,至刺胸前。視線從劍看向地面,花斯年這才發現,天上那條巨蛇的尾巴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垂直地面鑽入地中。趁著星月法師全力驅逐萬鬼之時從後背鑽出化為利劍趁機偷襲。
花斯年心中一沉,升起不好的預感。
星月法師佛法加持,任何邪祟不得其身。這蛇妖的尾巴化成的長劍之外,竟然包裹著層層佛光咒文。金色咒文密密麻麻懸空附著在長劍之上,讓星月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就被這蛇暗算了。
那蛇見一擊成功,抽回尾巴,沙啞著嗓音陰狠道:「見你我本源為一派,我留你一個全屍。如今只刺你一劍,也算你對得起佛祖。」
那蛇說著便搖動著身軀朝城鎮飛去,萬鬼卻還留在此處。星月要去追那蛇,可萬鬼襲來,頃刻間就將花斯年的視線湮沒於黑暗之中。身上如有萬隻螞蟻啃咬,惡鬼生生地撕扯著星月的皮膚。就在花斯年以為星月要被萬鬼蠶食殆盡時,星月發出一聲怒吼聲,數百道金光穿透萬鬼,將它們全都燒成灰燼。天空中落下一顆有一顆破碎的佛珠,毫無生氣墜入地面,落入泥土之中……
花斯年跟隨星月的視線,不甘心地望了一眼白蛇離去的方向,向天嘶吼一聲,絕望的昏倒了……
從黑暗中悠悠轉醒,花斯年皺眉看向已經閉上眼睛的星空,神色複雜,「你已經……」
「等一下請二位將湘兒帶回許府,」星空淡淡笑起,「我大限將至,以後再不能陪她左右。如今迴光返照,身上還殘餘些許佛力,待我將佛力全部注入湘兒體內,便可助她魂體融合。」
「那晚發生了什麼你們也都看到了,雖然你們救了湘兒,可你們也惹上了殺身之禍你們那天驅逐的鬼蛇乃是那條白蛇的後代,他滿心歡喜盼著自己的孩子借腹出世,卻被你們壞了好事,」星月重新附上面具,茶水有些涼了,他將茶水倒入茶桶中,添上水重新燒了起來,「那白蛇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