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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勉qiáng扯了個笑臉,“高興啊,高興壞了。”

    不管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反正到了這步,她回天乏術,也該收心了。

    他踱開了,給他那兩尾錦鯉餵食兒,捻著麩皮徐徐灑落,隨口道:“曹瞻的案子,你打算怎麼辦?”

    “不是叫狠狠查辦嗎。”她吃完了金糕,抽出手絹來擦手,“皇上的意思,其實就是主子的意思,我明白。曾經執掌過大權的外戚,留著是個隱患,就算掀不起làng花來,朝廷也容不得。以往不動,是師出無名,不好下手。如今現成的罪過白送,不抓住時機做文章,不是主子的風格。”

    她對他不滿,所以話裡有話,他聽出來了,也打算包涵。含糊一笑道:“等哪天你處在我這樣的位置,就知道我為什麼那麼不留qíng面了。偌大的王朝,想穩住局面不容易,有一星火苗子,都得掐滅。”當然了,這種做法不適用於所有人,比方她。

    星河把他的話顛來倒去掂量了兩遍,忽然想起宿家的處境,不由背上冷汗淋漓。

    所幸簡郡王撐住了,敏郡王也如願摻合進來,太子就算想對付宿家,暫時也不好下手。可能他也有顧忌,就憑兩個人對外的關係,宿家明面上是站在他這邊的。如果哪天頂著這個名頭,gān點大逆不道的事,那他縱然能言善道,也脫不了gān系。  

    這麼看來,他不遺餘力地捆綁彼此,得冒一定風險。不過宿家也不可能癲狂到魚死網破的地步,所以各自相安無事,不過她倒了八輩子霉,以後不大好嫁人罷了。

    “吃飽了沒有?”他背著手問她。

    她點點頭,“飽了。”

    “中晌的午飯怎麼樣?好吃麼?”

    她說好吃,“謝主子賞賜。”

    可是太子很不滿意,“你還知道那些御菜是賞你的?既然知道,為什麼要找那幫千戶一塊兒吃?好好的衙門辦上了飯局,你長行市了?受寵受的,忘了自己是誰了吧?”

    星河被他數落得抬不起頭來,唯唯諾諾道:“是、是……臣是哈巴狗戴串鈴,冒充大牲口。”

    她罵起自己來倒是不遺餘力,太子喪氣地瞧著她,“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瞧上哪個千戶了?”

    星河說冤枉,絕對沒有,“和手底下人生qíng,我又不是個傻子。”  

    可這些話卻字字都誅太子爺的心,他對底下人生qíng了,他是個絕頂的大傻子。不過他很快又調整了心態,有權有勢者叫體下,怎麼能算傻呢。他心安理得了,背著手彎著腰問:“星啊,今兒累壞了?”

    他慈眉善目,星河卻品咂出了隱約的不懷好意。她往後縮了縮,遲疑道:“是……是啊。”

    “累了我給你按按吧,反正這裡沒外人。”

    外間侍立的德全一聽,慌忙擺手把人都遣出去了。這會兒不走,回頭可真做不成人啦。

    星河雷劈了似的,瞠大眼睛,看著太子殷qíng地騰出了南炕,讓她趴下。

    她說不,“您別這樣,我肝兒都顫了。您到底要gān什麼,往後不和千戶一塊兒吃飯了還不成嗎?”

    太子笑而不語,請千戶們吃飯其實不是多大的事兒,他連樓越亭那樣的青梅竹馬都能解決,幾個小小的千戶,量他們也沒那膽子挖牆腳。他只是記掛那天她在他胸前薅的那兩把,她都敢這麼明目張胆上手了,他討點兒利錢回來,怎麼了?

    “我會打五花拳,這回換我給你松筋骨,如何?”  

    星河被按住了,手腳劃拉,鬼哭láng嚎:“不成,我是姑娘!”

    “什麼姑娘,發小跟前無男女。”太子覺得她的坎肩有點礙事,“我替你脫了吧!”

    不領qíng是不行的,星河反對無果,只得“半推半就”屈從了,顫聲道:“只按背後,前頭不行。”

    太子的視線往下溜了半截,想起那年午後的一場奇遇,到現在殘留的暈眩還未消散。他說好,“只按後面。”見她緊張,皺著眉頭道,“硬得臘ròu似的,還能鬆快嗎?”

    這麼好的主子,遇上三生有幸。細想想,就像他說的,除了那件事,別的差不多都gān過了,就算他真想拿她練本事,她不也得認命嗎。於是破罐子破摔,舒舒坦坦趴好了,等著他來伺候。

    太子jīng巧的手看著文弱,勁兒卻不小。一路從後脖子婉轉而下,邊摁還邊問她,“怎麼樣?受用嗎?”

    星河闔著眼,“受用得不成……”他一下勁兒,禁不住一聲長吟,“天爺……”  

    太子歡喜了,賣力氣的當口還不忘占點兒小便宜。脫了官袍的身子,是姑娘的身子,玲瓏、纖細、柳腰一捻。他問:“腰上酸痛麼?在衙門裡整天坐著,出去又得騎馬……”

    她說:“別問啦,您想掐哪兒就掐哪兒吧。”於是那手老大不客氣,從腰上挪到了屁股上。

    按壓的間隙,太子爺享受了一把絕佳的手感,抽空道:“明兒該下封后旨意了,你衙門裡的事兒辦完了,甭管新皇后是誰,想轍把人拉攏過來。”

    星河含含糊糊應了,“左昭儀大約是不成了,剩下不宜冊立的只有梁夫人……皇上總不至於專挑有兒子的立吧。”

    太子一哂:“就算不立梁夫人,立了誰,老大和老三的心也不會死,咱們兄弟還得繼續較量下去。”

    星河回頭問:“萬一皇上立了年輕的皇后,皇后再有孕,主子打算如何應對?”

    “一個同我差了二十二歲的皇子,不足為懼。再說憑你的本事,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他聲線冷冽,不帶任何感qíng。殺人這種事兒,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他是存心想拉她下水,徐二馬是打頭陣的。星河聽了,沉默良久方道:“主子的意思我明白。”

    堅冰忽然從他臉上消散了,他又換了個聲口:“這會兒連詔書都還沒頒呢,犯不著杞人憂天。”

    一位皇后要成事,沒有三五年道行不成。在這皇子俱已成人,手上或多或少執掌朝政的時候,夾fèng中生存,更是寸步難行。並不是每位皇后都有好結局,也不是每個皇子都有機會平安長大,即便憑藉皇帝的寵愛盛極一時,待得皇帝老邁,刀也就架到脖子上了。

    星河輕輕舒了口氣,翻過身來,枕在他腿上。因為有了早前的經驗,動作行雲流水,配合得極其自然。想起那個樞密使,試探著問太子:“您和霍焰相熟嗎?南玉書今兒撂挑子了,讓我去會樞密使,我聽說這人不好打jiāo道,怕回頭下不來台,心裡有些怕。”

    他皺眉看她,“心裡怕,就不該接這個差事。原本不是你的職權,你去捅那灰窩子gān什麼?至於霍焰這人,長輩、族親,僅此而已。”

    她撼了他一下,“您和他有往來嗎?”

    “往來?”他緩緩搖頭,“遇上了先國禮後家禮,循規蹈矩的,沒什麼往來不往來。我倒聽說霍青鸞曾經試圖攏絡他,被他拒之門外了。這人在邊陲任過十四年鎮軍將軍,幾次征戰出生入死,有把硬骨頭。對我來說,只要他立場中正,就沒有刻意親近的必要。中正的人,我向來是容得下的。”一壁說,一壁凝視她,輕柔地撫了撫她鬢邊的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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