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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就吃這一招?”
這倒也是哦?腦子裡划過一剎那的想法,夏初七頓時又生惱恨。她惡狠狠瞪向他,卻不期望撞上他的眼睛。那一雙深幽的眸子,仿若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又仿若蒼茫高遠的糙原,蘊藏了太多的qíng緒,卻無一種可以理清。
兩個人定定對視著。
一個坐在案桌上,一個站在案前。
灼烈的視線像在碰撞、廝殺。
微風過處,滿是沉寂。
好一會兒,夏初七輕輕揪著他的腰帶,仰頭看他,放軟了語氣,“好不好?我跟你去,我一個人在府里煩了。”
他心裡一軟,躊躇著把她抱貼在身前,低低一嘆。
“你啊!怎的就是不肯聽話?”
他拿她總是沒法子的,夏初七知道。
所以在趙十九的面前,只要她想,總能達成所願。見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心一熱,歪了歪頭,無辜的看著他道,“哪有?是我不肯聽話嗎?你想想,你一去就是二十多天,杳無音訊,我一個人在府裡頭,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不僅要擔心你的安危,還得擔心你被旁的婦人拐走,你可曉得那日子有多煎熬?你看我好不容易過來了,丙一還不讓我見你。我好不容易見到你了,你卻抬腿就要走,也不告訴我地方,也不讓我跟你。十九哥,換了是你,你會怎樣想?你到底還拿不拿我當你的女人了?”
“……”
趙樽聽她埋怨一堆,卻只為了一個結果,不由喟嘆。
“在生氣?”
“嗯。”她重重點頭。
“要我哄你嗎?”他笑。
夏初七翻個大白眼,“好呀,快哄我!你哄哄我,我說不定可以配合你速戰速決了再走嘞?”她半是玩笑半認真的樣兒,眉目彎彎似新月,微撅的嘴角,弧線優美,極為惹人,吐出的每一個字眼,也都軟糯輕柔,像有一根羽毛在輕輕撓動他的心扉,拂得他身子蘇透,抱她的雙臂緊了又緊,qíng動不已。
“阿七,是爺不好。”
她笑眯了眼,“哄得好,再哄一回?”
他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臉,那白玉般光滑的凝肌落入掌心。軟軟的,細細的,滑滑的,與他手上粗糙的繭子摩擦著,便生出一絲觸電般的異樣來,他心裡一麻。
“好……爺這般哄你。”
這般?哪般?
不待她思考,他已然重重壓上她的身,迫不及待地低頭吻上她的唇,身子也隨之壓了上去,把她圈在自己與桌案之間,束著她,便是一番激動的纏吻。
“阿七,有沒有想爺?”
“嗯。想。”她老實承認。
“哪裡想?”他束著她柔若無骨的腰兒,聲音啞了幾分。
她耳根子一熱,怎會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想到外頭還有一群人在聽壁角,卻是不敢縱著他。心臟“怦怦”直跳著,她掙扎著想要去扳他的手,可男女之間的力氣差異太多,不過幾個回合,她便落了下風,整個人完全被他按放在桌案上,裙擺也被拉到了腰間。
“外面有人……餵……”
她小聲提醒著他,窘迫不已。
“你不要出聲。”他呼吸更急。
“呃”一聲,她圈著他的脖子,直視著他的臉。
“不要,一會被人發現,我還要不要活了?”
“沒人敢進來……”
“……”可人家長了耳朵啊?
她想抗議,卻無力。他的頭越來越低,聲音也愈發低啞,“不要緊張,爺不會脫你衣裳,更不會讓瞧了你……”
夏初七心裡像安裝了一個彈簧,隨著他的動作,忽上忽下,張力極大。可在他qíng動的急切里,腦子卻反常的慢慢清醒過來。
每一次趙十九想迴避什麼,似乎都會用這招兒?
每一次這招兒,好像真的對她好使?
丫這是吃定她了啊?她看著他稜角分明的俊美側顏,受著他在脖子裡氣喘吁吁的吻,她緊緊揪著他的胳膊,等他鬆了神,猛地撐住他的肩膀,躬起而起,冷不相抽開他腰上的玉帶,一把扯開他身前的衣裳——外袍和裡衣。
然後,她目光一怔,激動得不能自抑。
她看見了他身上綁著的一層厚厚的軟布帶。
還有,那布帶上面依稀滲出的點點鮮血……
“你受傷了?!”
她用的是驚訝的句子,話里也帶著疑問,可語氣卻極為肯定,一張紅撲撲的臉上,滿是氣惱,或說是傷心。
“阿七!”
趙樽直起身,想要扶她。
“你可真行!傷得這樣重,卻瞞得我這樣深。”
她滿目生涼,撐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坐在椅子上,自個兒從桌案上跳下來,順便賞了他一記冷眼。趙樽想要拉她,再次被她甩開了手。
“有傷在身,就別動來動去!”
她說完,視線從他的上身往下面看去。
“下面有沒有傷?”
趙樽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冷峻的眸底划過一抹無奈的笑意,正準備搖頭,她卻不耐煩了,自己動手便要扒他的褲子,“算了,我自己檢查。”
看了一眼房門,趙樽向來從容的面上,略有一分窘意。
“阿七——”
他想說“一會被人看著”,可夏初七顯然不以為意。
一來她是個醫生,二來這會子她氣不順,趙十九越是不高興的事兒,她便越是要做。只掃他一眼,她緊緊抿著的唇,若有似無地一揚,直接就拉開他的褲腰帶。
“放開,拽著做甚?”
說罷,她朝房門口大喊。
“來人,叫醫官!”
“姑奶奶,你這是……”眼看丙一和鄭二寶幾個推開門,匆匆入內,趙樽又好氣又好笑。若換了平常,他或許還能理直氣壯的阻止,可這會子她眉目間的戾氣,實在太過駭人。哪怕他不想在下屬面前被“驗身”,也不得不無奈的妥協。
“真的沒有,你不信問丙一。”
丙一早已呆若木然。
“王妃,爺確實沒有傷著……那裡。”
他顯然想多了,夏初七想笑,可還是未笑出來。
“你們是一夥的,我檢查了算。”
夏初七這個人向來不怎麼嚴肅,說話做事兒也總會添上幾分不正經。但她很少生氣,生氣成這個樣子趙樽也極少見到。他沖丙一使個眼神兒,喟嘆一聲,由著雌虎發威,不去惹她。
不多會兒工夫,醫官秦熙就提著醫藥箱進來了。
秦醫官還在京師的時候,就聽過夏初七的名頭,但平素與她並無jiāo道,更是沒有見過她生氣的樣子,一入室,看晉王殿下幾個人都寂寂無語,愣了一瞬,也是半聲兒都不敢吭,只配合著夏初七拿紗布、拿藥、那腦袋垂得都快要掉到胸口了。
“嘶——”
夏初七的手腳有些重,趙樽不由呼痛。
“阿七,你在謀殺親夫?”
其實趙樽隱忍力極qiáng,受傷更是家常便飯,這一點小傷小痛完全可以受得住。但是看夏初七從頭到尾一聲都不吭,臉上似是蒙了一層冰霜,這才有了哄她開心的意思。
“活該!”
夏初七嗔他一聲,把他身上包紮的紗布一一剝開,俯身查看。他的傷口一片紅腫,明顯沒有好好處理,有些發炎了。除了那一條長傷口之外,胸膛上還縱橫jiāo錯著許多舊的傷痕。那些傷,顏色有些深,襯在他健碩的胸肌上,男人味兒倒是十足,就是足的讓她生恨。
“痛痛痛!”他呻吟一下,拿眼去瞄她。
“傷成這樣都不懂得愛惜自己,還想讓旁人心疼你?”夏初七哼一聲,愈發用力,就像絲毫瞧不見他的傷似的,大刀闊斧的處理完,她挪開視線,不看他,只吩咐秦熙。
“老秦,敷料!”
“哦,是是是,王妃。”
秦熙看她手法熟練,看得入了神,聽見吩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拿了藥,遞到她的面前。
“你們都下去吧——”趙樽看著她的臉色,擰緊了眉頭。
“是,殿下。”
看眾人退著離開,他又吩咐丙一。
“等我一刻鐘。”
丙一回頭,愣了下,玩笑:“一刻鐘……殿下夠嗎?”
趙樽俊黑一臉,“滾。”
近來在夏初七的帶領下,這些人偶爾也會“沒大沒小”的開開玩笑,可這一回,丙一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剛好踩到了晉王殿下的痛腳,觸了霉頭。
一群人斂了臉色,諾諾地離開了。
夏初七冷冷抿著唇,再一次仔細給他把傷處清洗一遍,這才拿著秦熙準備的敷料貼上去,然後消過毒的軟布仔細把他的傷口包紮好,方才鬆了一口氣。
“一刻鐘很短,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趙樽又來拉她手,“你不生氣,我便說。”
“少講條件!”夏初七一般不生氣,可是生起氣來,還真是不好哄。尤其她心裡堵著一口氣,覺得趙十九受了這樣重的傷,她卻毫不知qíng的被他蒙在鼓裡。
趙樽凝目看著她,默了一瞬,又伸手來摟。
“過來說。”
夏初七還生氣著,迴避著他,不與他接觸。
趙十九低笑一聲,不管她的彆扭,又伸手抱她。
幾次三番,夏初七害怕弄到他的傷口,到底還是心軟了,由著她抱坐在腿上,不再掙扎。
“說吧,一會兒沒時間了,你又逃避。”
他像是在壓制著什麼qíng緒,輕輕圈著,嘆息道,“你我第一次相見,我不也是受傷麼?所以,受傷這種事,家常便飯,爺都不當回事,阿七也不要生氣了。”
她不語,只瞅著他。
他無奈,圈緊她的腰,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很軟,動作很柔,不像在解釋,卻句句都是解釋,“那一日回府,姜南找我去承運殿,便是因為軍中鬧餉找我商量。當時我來不及與你細說,急急過來處理……結果,被qíng緒激動的士兵,一刀刺中……”
夏初七眯了眯眼,“鬧餉?”
為了軍餉鬧事兒的例子多不勝數,這一點夏初七知曉。但是,大晏藩地的護軍餉銀,都是由朝廷統籌發放的。雖然有的地方餉銀到了,會因為藩王的貪墨,影響軍餉發放的時日,但這種事兒趙樽沒有做過,也不可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