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73頁

    烏蘭明珠初來乍到,原本是討個彩頭,不想卻碰了一鼻子灰,聞言有些窘迫,而坐在邊上的幾位妃嬪,有的忍不住,已低低笑了起來。

    “到底是夷人,哎……”

    “惠妃還未行冊封禮,怎的這麼著急?”

    宮中婦人們的言詞,總是夾槍帶棒,句句帶笑,卻字字都是刺。烏蘭明珠僵在當場,極是下不來台。夏初七看著她,心有不忍。她不喝酒,是因為懷著小十九,並不是因為趙綿澤封烏蘭明珠為妃。

    低眉一下,她接過酒來,含笑看著趙綿澤,“惠妃初到,這杯酒怎麼能先敬我呢?怎麼都得先給陛下才對。”

    趙綿澤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慢慢地接了過來,再抬頭看向烏蘭明珠時,唇角牽開,笑了笑,“惠妃大賢,只是皇后身子不好,飲不得酒,這一杯,朕替了她。”一句話說完,他收回視線,一仰脖子便喝入了腹。

    烏蘭明珠漲紅的臉,稍稍緩了些窘迫。

    咬著唇,她微微福身。

    “多謝陛下,多謝娘娘。”

    趙綿澤和悅的擺了擺手,深深看她一眼,突地轉頭,對何承安道,“惠妃既喜飲酒,回頭把朕鍾愛的青玉螭虎杯賜予惠妃。”

    趙綿澤登基,除了對夏初七之外,其餘妃嬪除得得到例外的賞賜,從未有得到過他明顯的看重,一時殿中訝然了片刻,幾位妃嬪目光全是惱意。

    烏蘭明珠怔了一瞬,才羞澀的謝恩。

    直到她回了座,殿內眾人才反應過來。

    再一次,觥籌jiāo錯,響起兩國和睦的期許之聲。

    到底是趙綿澤真的看上了烏蘭明珠,還是他想藉機表達對北狄的和睦之意,沒有人知道。夏初七更是毫不在乎,只是眉頭輕蹙著,時不時吃一口,聽著群臣們互相恭敬的客套,只覺索然無味。

    又一曲優美的歌舞之後,趙綿澤唇角再添一分笑意,抬手按了按,示意殿中歡笑的眾人安靜下來,他才似笑非笑開了口。

    “哈薩爾殿下,朕有一事相商。”

    哈薩爾微微一笑,“陛下請講。”

    趙綿澤眸光轉向趙樽,又落在了烏仁瀟瀟的身上,輕聲笑道:“朕先前離開一會,不巧知曉了一件趣事。早先聽聞十九皇叔與烏仁公主在盧龍塞一役時,便有於大軍之中親密的舉動,那時朕還以為是謠傳,今日親見二人在燕歸湖幽約,這才曉得,十九皇叔用qíng頗深啦?若是這般再不成全,朕這個皇帝做得,就太不知曉事理了。”

    哈薩爾面色突地一變,趙綿澤卻不等他開口,輕輕一笑,“太子殿下,既然晉王和烏仁公主都互有qíng意,我們還是不要拆散了他們?你以為呢?”

    哈薩爾怔忡了。

    他怎會不知在盧龍塞時,與趙樽在十萬大軍前擁吻的人不是烏仁瀟瀟,而是穿了烏仁瀟瀟衣服的夏初七?可此事知曉的人不多,而且根本就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一時噎了噎,他眉目沉沉地看向烏仁瀟瀟。

    “烏仁,可有此事?”

    烏仁瀟瀟面色蒼白。

    她與趙樽在一處,確實有太多人看見,而她總不能告訴大家說,其實是南晏的皇后娘娘與晉王在那裡幽會,她只是一個小pào灰吧?她瞄了夏初七一眼,無奈垂下的目光,不敢去看趙樽什麼表qíng,算是默認了。

    趙綿澤滿臉帶笑,“太子殿下,朕看此事,按先前說的辦,明日朕便下旨賜婚,以便加緊讓禮部著手籌備大婚事宜。與朕同一日大婚,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陛下!”元祐臉色難看的站起來,像是又要阻止。可不等他再說話,趙綿澤就厲色地看了過去。

    “元將軍,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這話你沒有聽說過?十九皇叔與烏仁公主有qíng,這是好事,你說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你一個做侄輩的,還是不要再摻和了,等著喝喜酒吧。”

    元祐立於殿中桌席上,斂住眉目,丹鳳眼裡一彎,低低笑了,“陛下,臣不是想要阻撓。而是臣以為,北狄與南晏兩國聯姻,公主身份尊貴,這樣的終身大事,還是要問一問她自己的意思才好?”

    他這樣一將,若是趙綿澤不問烏仁瀟瀟,似乎就不尊重北狄的意思。趙綿澤目光一沉,深深看他一眼,默了默,溫和地看向烏仁瀟瀟。

    “公主可願與晉王為妃?”

    烏仁瀟瀟看向元祐,看著他水波盈動的眸子,心裡涼了涼,恨意上來了。憑什麼要聽他的,憑什麼要受他擺布。她就是喜歡趙樽,哪怕他不喜歡她,她就是喜歡他,又能怎麼樣?她真不信元祐敢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那些事來。

    站起來,她緩緩走出桌席,於殿中叩首。

    “我願意,多謝皇帝陛下賜婚。”

    這一聲,極為有力。

    殿中之人,紛紛大聲恭喜。

    趙樽沒有抬頭,也沒有看她,就像完全置身事外。而站在原地的元祐,盯了她片刻,雙目一眯,牙槽都咬酸了,終是沒有說話,恨恨地坐了回去。

    “恭喜晉王殿下,恭喜烏仁公主!”

    殿內,一道又一道的恭賀聲。

    夏初七身子微僵,噙著笑的目光沒有變化。淡淡地看向烏仁瀟瀟纖細的背影,又若有似無地瞄了一眼趙樽冷肅無波的面孔,美眸顧盼之間,憂色加深。

    “怎的了?”趙綿澤側眸看她,輕輕一笑,探手過來,覆在她的手上,低低道,“十九皇叔的婚事定下,這是好事,你也應當恭賀一聲。”

    這是故意噁心她呢?

    夏初七回頭瞄他一眼,淡淡看向趙樽。

    “那恭喜十九皇叔了。”

    修長的手把著酒杯,趙樽終是漫不經心地看了過來。他的視線,就落在趙綿澤握住她的手上。一雙黑眸里光芒變幻,一抹肅殺的冷漠閃過,語氣極為從容。在目光jiāo匯的一瞬,他甚至低低一笑。

    “多謝娘娘。”

    他話音一落,殿外突地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陛下,此事太過糙率。”

    眾人聞聲轉頭,卻見殿門口一個天仙般的美人,盛妝而來。逶迤著長長的裙擺,她腳步極輕,如一汪清江之水,淡雅高貴,如一朵綻放的木蘭清桂,冷傲冰清。緊腰束胸,冰肌玉骨,每一處都美得恰到好處,引人遐想無限,卻又不敢攀之。

    殿中忽然就沒有了聲音。

    無數人的目光,都集在她的身上。

    尤其是幾名北狄使臣,似乎連呼吸都忘了。

    她自己卻是並不在意,像是早已習慣了人群驚艷的目光,細心勾畫過淡妝的鳳眼,淡淡掃向趙樽一如既往漠然高遠的面孔,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輕輕提了提裙裾,一個極賦美感的動作里,滿是毓秀名門的高貴清冷。

    “哀家來遲了,諸位見諒。”

    ☆、第200章惦記!都在惦記。

    美人一聲“哀家”,終是讓殿中眾人醒悟過來。

    趙綿澤登基之後,尊洪泰帝為太上皇,張皇后為太皇太后。那麼,他的繼母東方阿木爾便順理成章的成了大晏的太后。可這位素有“京師第一美人”之稱的東方阿木爾,人人皆知端莊嫻靜,為益德太子守寡數年,婦德昭然,可不僅北狄來使,即便是大晏的官吏,未見過她本人的也大有人在。

    一來益德太子先前臥chuáng數年,原就少於現於人前,這位先太子妃自然也是一樣。只傳言她與太子舉案齊眉,太子病故後,太子妃大病一場,就少出銀彌殿了。如今得見真人,自是震驚,直嘆這東方家女兒與兒子皆是人中翹楚,美絕一時。

    垂涎三尺的北狄使臣把唾沫咽了回去。

    美則美矣,實不可碰。

    也可惜了,紅顏空寡。

    今日大宴,趙綿澤例行支會了阿木爾,但與往常的無數次一樣,都念及她不會赴宴。不成想,她不僅來了,還是盛妝前來,那咄咄bī人的美艷之勢,除了那位似笑非笑的皇后娘娘,其餘佳麗直接被碾壓成了一片亂紅殘翠。

    夏初七眯眼看著阿木爾。

    心裡一陣感嘆,這是秒殺!

    在東方阿木爾面前,誰好意思說自己是美人?

    幾乎下意識的,她看了一眼整晚不講話的老熟人東方大都督。而他的目光,正隨著眾人一道,清冷複雜地看向他的妹妹,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研究著東方青玄的表qíng,也琢磨著他兄妹倆到底哪個長得略勝一籌,興致極好,卻不知一束冷冷的目光正盯著她。

    “太后今日怎麼得空過來?”儘管阿木爾與趙綿澤同歲,甚至她還比他小些月份,但輩分所管,且東方家在朝中勢大,趙綿澤也不得不尊重她幾分,在眾臣面前,自是不能少了禮數,起身低低一笑,向何承安使了一個眼神,何承安立馬懂事地過去扶住東方阿木爾坐於尊位。

    東方阿木爾就像沒有看見旁人,一張美絕的面孔涼涼的,語氣亦是清冷無比,並不客套,第一句話便直言不諱,接上了她殿前的話題。

    “陛下,哀家還未入內,便聽見你要為晉王賜婚。可是,以晉王之功名尊貴,晉王妃的人選,豈能這般敷衍了事?”

    她與趙樽之間的過往“舊事”,趙綿澤又如何不知?原本她不出來cha一腳,倒也罷了,如今她出來了,趙綿澤溫雅的面孔上,滿是笑意,並無半分被阻撓的不悅,只淡淡道。

    “太后不知,晉王與北狄公主,實是有qíng,朕只是成全而已。”

    東方阿木爾目光一涼,“即便是晉王與北狄公主有qíng,為正祖宗法度,為皇室血脈傳承,晉王妃的人選,還是得慎選一個才貌雙絕的女子方可匹配。”

    她qiáng調了一個“才貌雙絕”的詞,卻一眼都沒有看向立在殿中窘迫不已的烏仁瀟瀟,也不管她聽了有何qíng緒,北狄來使會有何qíng緒,一句說得極輕,可態度卻極為冷傲。話里話外的意思,聽上去委婉,可很容易聽出來,她看不上烏仁瀟瀟這樣的北狄女子,認為她沒有才qíng。

    若是旁人說這話,肯定被笑掉大牙。

    烏仁瀟瀟能被稱為北狄明珠,在北狄那是出了名的美,可阿木爾說來,竟是令人無以反駁。論美貌,論才智,論琴棋書畫,論一切女子該有的東西,誰比得了她?她此話一出,烏仁瀟瀟僵在殿中。進不得,退不得,極是尷尬。

    冷寂中,趙綿澤看著阿木爾傲然美艷的臉,微微沉吟。

    “那依太后之見?”

    東方阿木爾淡淡地掃了趙樽一眼,戴著長長護甲的白皙縴手,慢慢抬起,端過茶水來,喝一口,蹙了蹙眉,把水吐在了太監遞來的絹帕上,才悠然自得的道:“諸位北狄來使,勿怪哀家直言。晉王不比普通親王,晉王選妃是大晏的頭等大事,非德才兼備的女子,怎堪入得晉王府?依哀家之見,晉王妃人選,還得由宗人府細細挑選,再由哀家與皇后親選一些合意之人,論才論貌,做一比拼,才堪選為晉王妃。至於這位烏仁公主……”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73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