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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薩爾,“……”
婚後的李邈,話語多了不少,xing子也柔和了很多。
但她時不時的“字字珠璣”,常常讓哈薩爾招架不得。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瞬,還是他嘆一聲,打破了寂靜。
“你這個婦人,分明聰慧,何苦裝愚?”
李邈輕笑,“此話怎講?”
哈薩爾笑道,“我對你是何心思,你豈能不知?”
李邈唇上帶笑,眉梢往上一揚,“那我是何心思,你又豈會不知?”
哈薩爾與她四目相視,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我知。”
由於南晏朝廷大肆cao辦皇后娘娘的生辰,四方諸國,八方來朝,眼下的新京可謂龍蛇混雜,一片詳和的表面下,洶湧的暗cháo,從來未絕。誰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誰的人。哈薩爾是北狄太子,隨行也有不少侍衛,更有南晏專門派出的錦衣衛暗中保護,可李邈仍是不放心。她在江湖上呆久了,自然知道江湖上的套路是真正的不按常理出牌,為了保護哈薩爾,自從他們入了新京,錦宮的人便將哈薩爾納入了保護範圍。
這些,哈薩爾知。
這些,哈薩爾也感動。
又緊了緊李邈的手,他道,“邈兒,辛苦你了。”
李邈回視,眸底滿是笑意,“也辛苦你了,能這般容忍我。”
讓身為北狄太子妃的她出入青樓,其實不是哈薩爾最大的容忍。這幾年來,李邈特立獨行的處事方式與她xingqíng的冷漠,在北狄常常被朝臣詬病,若非哈薩爾明里暗裡的護著,她又豈能如此自在?就李邈所知,便是北狄那個老皇帝,也早已看她不順眼,只是礙於兒子的面子,才沒有動她,甚至容忍她一人獨占了太子後宮。
“所以……”李邈拖著聲音,掌心柔柔地放在自家小腹上,眸中有隱隱的柔光閃動,“沙漠哥哥,我也有一個頂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哈薩爾微微眯眼,拉著她的手,順勢把她拖到懷裡。
“何事?”
李邈昂著頭,“你猜猜看?”
她按捺不住的小矯qíng,哈薩爾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可若要他猜,又如何猜得出?斂著眉,他正經道,“你在阿七那裡為我搞到了壯陽的方子?”
李邈“嗤”的一聲,拍他的手,“不要臉。”
哈薩爾哈哈大笑,裹著她的腰,便低頭去親她的嘴,可那兩片溫軟還未嘗到嘴裡,便被李邈的掌心狠托住了下巴。然後,他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唇里吐出幾個字,“我有孕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哈薩爾喉嚨一滾,卻沒說出話來。
李邈笑了笑,又接著道,“是阿七親自把的脈,錯不了。宮裡還有個專攻婦女科的老太醫說……我這一胎,應該要生兒子。”
在此之前,李邈已經連生了兩個女兒。
而且,在小女兒出生之後,她已經有三年無孕。
對於皇室來說,婦人不能生兒子,那可是“罪孽深重”,哈薩爾雖然從來沒有提過,更沒有怪過她。但私心底,他自然還是想要兒子的。一來可堵住皇帝和臣工的嘴,二來也可了卻自己一樁心事。於是,她這句話,如同天籟之間,令他瞬間振奮起來。
“當真?”
“當真。”李邈點頭。
“果然?”
“果然。”
哈薩爾激動的心qíng已無以言表,他看著李邈淺笑的面孔,猛地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在屋子裡面旋轉著,一圈又一圈,李邈開始沒有動靜兒,由著他折騰,只是輕輕帶笑。到後面,看他還沒有消停的意思,她胸口發悶,面色都變了,緊緊揪住他的肩膀,捶打不已。
“快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哈薩爾趕緊頓住,氣喘吁吁的把她放在椅上。
“好好好……我錯了,我太激動。邈兒你沒事吧?”
李邈鬆口氣,緩了過來,搖頭道,“瞧把你給美得。”
輕笑一聲,哈薩爾蹲在她身前,執她的手,輕輕吻。
“邈兒,又得辛苦你了。”
懷孕的辛苦,他不能切身體會,但還是心疼李邈的為難。
這已經是她的第三胎了。大婚時,李邈是不喜孩兒的,她為人xing冷,有她的事業,有她的錦宮,有她想要追求的一切,根本就不想淪為給男人傳宗接代的命運,但為了哈薩爾,她還是在一胎接一胎的生……
微風徐徐在chuī。
兩個人互視著,視線里柔qíng迸發。
這時,楊雪舞在外面喊,“大當家的,二寶公公到了。”鳳鳴令?夫君不好惹
李邈看了哈薩爾一眼,回道,“你差人好好招待著,我馬上來。”
楊雪舞“噯”了一聲,腳步聲遠去了。
李邈看著哈薩爾緊皺的眉,回捏一下他的手,微笑道,“我有些事,去去就來……”
她想要脫身離去,哈薩爾卻拽緊她的手不放,“邈兒……”
打從入了新京,她連續三天都在忙碌錦宮的事兒,根本就沒有時間陪他。若說之前哈薩爾還能忍受,但現在她懷著身子,還要去忙,他除了心疼之外,有些吃味兒了。
“不去不行?”他問。
“得去。”李邈道,“很緊要的事。”
哈薩爾眉頭皺起,“有什麼事,你告訴我,我替你去吧,你懷著身子,不宜cao勞。”
李邈眸中微閃,推著他的手,“這件事,你辦不方便。”
哈薩爾注視著她的臉,大抵明白了,“又是與南晏朝廷有關的?”
李邈沒在迴避,點頭,“算是吧。”
哈薩爾嘆了一口氣,慢慢鬆開手,語氣里酸味兒更重。
“……我混了這麼久,還是外人。”
李邈一愣,輕笑一聲,並不解釋,讓人安排他休息喝茶,掩上門便出去了。
在她心底,夫君是夫君,國家是國家。她生是南晏人,便永遠都是南晏人。她是臨安公主的女兒,也是韓國公府的小姐,雖無法繼承爵位,但她身上的皇族血脈還在,身系的民族大義也在。尤其她與夏初七的關係,讓她向來把南晏的事,當成自己的事。她雖然是哈薩爾的妻子沒錯,但那僅限於“家”,但凡涉及國事,她永遠義無反顧的站在南晏這邊。
這麼多年,北狄與南晏相安無事,其實她也有功勞。
哈薩爾曾經笑嘆,若是北狄南犯,李邈肯定第一個披甲上戰場。
到那個時候,他不僅要應付外敵,還是先顧著內憂。
對此,李邈向來只笑不語。
這種可能並不是沒有,但僅僅只是設想。
處於她的位置,能做的便是儘量調和。所以,這些年,錦宮的勢力,除了遍及大晏,也慢慢發展到了漠北。當然,她發展的僅限於商業,她把中原的先進文化與文明傳入漠北,再把漠北的優質資源引入南晏,甚至開始派人遠下南洋,做些生意。夏初七曾說,李邈如今已是全天下最有錢的女人了。所以,每年她上繳給國庫的銀兩實在不少,基本上都是初七和趙樽夫妻兩個坑去的。那坑人的兩夫妻,坑了她銀子,還美其名曰,他們在雪中送炭,幫她花銀子,免得她為了銀子的使用發愁。
李邈被坑得心甘qíng願。
也樂於為那夫妻兩個做事。
比如,今天這事兒,也是如此。
她出來時,楊雪舞已經領了鄭二寶在雅包等著了。
雅包里,鶯歌燕舞,鄭二寶被兩個漂亮的姑娘勸著茶,白白胖胖的臉上,笑得都膩歪了。不得不說,男人對於逛窯子這事兒,或許天生都有好奇心的。哪怕鄭二寶是個不能人道的太監,哪怕他家裡也有一房美艷無比的嬌妻,也絲毫阻止不了他的雙眼在美人兒們身上流連。
青樓女子有的風韻,絕非月毓這種婦人可比。
李邈搖了搖頭,笑喊,“二寶公公,別來無恙。”
鄭二寶這才從美人兒身上收回視線,看著李邈,趕緊起身施禮。
“太子妃娘娘有禮,雜家好得很,只不知……那人在哪裡?”
先前李邈傳話入宮,說在錦繡樓發現了洪阿記的蹤跡,但李邈與阿記不熟,除了遙遙一面,別無jiāo集,單憑順天府發放的畫像,她不敢確定,這才讓夏初七派人過來看看。夏初七派了鄭二寶過來,一來是鄭二寶熟悉阿記,二來麼自然是因為……她想噁心一下月毓。所以,她還特地jiāo代,讓李邈好好“招待”二寶公公,務必讓他香噴噴的回家。
香噴噴的已經做到了,鄭二寶一個閹人,也做不得更多的事,李邈還有正事要辦,便不再與他廢話,擺手讓姑娘們都下去了,這才朝楊雪舞努了努嘴,“走吧,一起去見見那個人。”
楊雪舞應了“是”,將這間屋子的後門打開,領鄭二寶和李邈往院子裡走。
一邊走,她一邊道,“那個客人,出手闊綽大方,眉青目秀的,長得俊氣,雖著男裝,卻像個女子。我瞅著那眉眼,確實有點像順天府畫像上的人,便差了幾個人偷偷守在外面,不讓她離去……”
鄭二寶聽著,眉頭也打了結。
“小舞姑娘,可有見到年輕男子,像建章帝的?”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尋找建章帝,但杳無音訊。
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洪阿記可能會在建章帝的身邊。
所以錦繡樓有人見到了洪阿記,他們都很雀躍。如此,便有機會找到趙綿澤了。鄭二寶若是確定了人,那也是立了大功,於是,這大太監又是緊張,又是期待,搓著手跟著楊雪舞到了安置那個客人的院子,卻見院外頭幾個看守的錦宮弟兄,垂著腦袋,人事不醒的軟靠在牆上。
鄭二寶呆住了,“這……”
李邈蹙緊了眉頭,沉聲一喝,“怎麼回事?”
楊雪舞一愣,三步並兩步的搶過去,拍拍那幾個人不醒,差人拎了一桶冷水過來,往那幾個昏迷的傢伙腦袋上潑了過去。幾個守衛大冬天的遭此噩運,冷得激靈靈打著顫,醒轉過來,看到面前的李邈,瞪大了眼,懊喪不已。
“大當家的……”
他們的表qíng里,一片懵懂。
很顯然,到底怎麼睡過去的,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李邈看了他們一眼,“還不快去找?多帶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