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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香氣,似蘭非蘭,似桂非桂。熟悉的面孔,媚極而嬌,美若煙霞,在這金雕玉砌的太子妃宮中,除了東方青玄有這般妖嬈,哪還有他人?

    “可本座覺的,瘋的人是你!”

    將她輕輕抵在牆宮上,東方青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中怒氣未滅,滿是濃濃的惱意。

    夏初七嘴巴抽搐一下,難得見他這般生氣,無奈地低嘆一聲。

    “大都督,我知你有個xing,喜歡玩轉不同風格。說吧,今日沒有承包魚塘,怎的就變成了霸道總裁?”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東方青玄原本的惱意,被一頭霧水取代,直覺她闖了鬼。

    “聽不懂的,就是真理。”她噙笑望來,並不解釋。

    他緩了一緩,妖冶的眉眼一挑,胸中又生鬱氣。

    “七小姐,難道你沒發現,本座很生氣?”

    夏初七很誠實地點點頭,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他,輕輕閉上眼睛,將臉伸了過去。

    “來吧,隨便打。只要不弄死我就成。”

    她一副視死如歸任你踐踏的樣子,小賤小賤的,加上臉上五個明顯的指印,滑稽又可憐,看得東方青玄一肚子的火氣,不明不白就散開了。

    冷哼一聲,他勾了勾唇,手臂微松,恢復成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七小姐,你知道我為何生氣?”

    “不知。”夏初七睜開眼,看著他,搖頭。

    一口老血噎在喉嚨,東方青玄哭笑不得,差一點憋死。

    “那你還讓我隨便揍?”

    “你不是在生氣嗎?”夏初七微微含笑,語氣淡淡,“反正人人都想揍我。貢妃生氣了,我就讓她揍一回,消消氣,免得傷了身。你如今生氣了,我也如法pào制,若是你揍我兩拳,就能消氣,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我都無所謂呀?”

    “不可理喻!”

    這個樣子的她,讓東方青玄心臟微微一抽,像墜了一個重重的秤砣,說不出來的壓抑與沉甸。可她仍是一如既往的面帶微笑,像一個聽話的好孩子,令人無法氣得上來。

    “為何寧肯讓人去找趙綿澤,也不願意來找我?”

    “哦?”夏初七皺了皺眉,扯了扯唇角,“原來大都督是犯了‘不被利用不舒服渾身發癢綜合症’了?”她呵呵gān笑一聲,“對不住,我的朋友不多,利用不起。再說了,今日這qíng況,誰去闖柔儀殿,都是與貢妃過不去,難免會引起皇帝的猜忌,你能與他撕破臉?不過,大都督實在聰明,竟找了梓月公主來,天生的煞星,一個人罵翻一郡人的主兒……”

    東方青玄唇角略帶輕嘲,看著她,不答。

    夏初七一個人發笑,笑容牽動著臉上的指印,顯得怪異之極,“只是可惜了,原本我尋思趙綿澤來了,總能與皇帝擦出一些火花……沒有想到,竟是被你給生生破壞了。”

    “……”

    東方青玄被她氣笑了,“你是在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沒有啊,完全沒有。”夏初七嘻嘻一笑,舉起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後,一點一點把他從面前推開,捋了捋濕成了一綹一綹的頭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都督,你小心翼翼讓你妹妹找我來,是有事要說?”

    東方青玄垂下眼,眉梢一揚。

    “無事不能邀約你見面?”

    “當然能,只是東宮到處都是眼線……”

    “不必害怕,從打你進門,這附近就只能有我的人。”

    “那可不一定,趙綿澤……”

    “楚七!”東方青玄的視線,總算巡視到了她的手上,打斷了她的話,他目光一變,執起她一隻雪白細膩的手來,一雙淡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縮,在淡淡的天光里,散發出一種yīn冷的惱意。

    “你的手……”

    “大都督!”夏初七飛快地縮回手,勾唇一笑,“小傷,沒什麼關係,我回去擦個藥就好。若是你沒有旁的事qíng,我就不與你多說了。我身上的傷口未痊癒,沾不得水,得趕緊回去處理,你確定還要留我在這裡審問?”

    東方青玄先前怒極,可見她這般,不由嘲弄地一笑。

    “矯qíng什麼?這不正是你的目的?看你淋成了落湯jī,挨了貢妃一耳光,還把手燙成這樣,趙綿澤得有多心痛?他嘴上就算不說,心裏面難保不對陛下縱容貢妃有怨氣。”

    “多謝,你太了解我了。”深深朝東方青玄一躬身,夏初七抬頭,笑得自在,“好了,你若沒事的話,我真回去了。哦,對了,有一句話,我想說,你這般能耐,何不為你漂亮的妹妹想一下,把她送出宮去,找一個良人許了,也免得空守一生,可憐。”

    東方青玄微微挑眉,“你不嫉恨她?”

    “我為何要嫉恨她?”夏初七若有似無的一笑,“我得到的,比她多。或者說,我得到的,她從未得到過。她除了比我長得稍稍好看一點,沒有哪一點比我qiáng。我對她,只有同qíng。”

    東方青玄看她說得認真,不由啞然失笑。

    “或許,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qíng。”

    “那隨便了,我反正泥菩薩過河,沒多餘的時間去cao心別人,保重——”

    她cao不起旁人的心,更不願意旁人來cao她的心。因為她沒有多餘的qíng感來償還這些人qíng債,也辜負不起。

    吸一口氣,她大步出了亭台,一陣幽冷的風灌入她的袖口,捲起來的袖角,一輕飛揚,讓她嬌小的身子,更顯單薄。

    “阿楚——”

    背後,東方青玄突然叫她一聲。

    她頓下腳步,回過頭去,“還有事?”

    東方青玄站在那棵花樹旁,頎長的身姿,大紅的袍角,如同勾人的妖孽。

    “我昨日得到一個消息……”

    夏初七歪了歪頭,“什麼消息?”

    東方青玄沉默著抿緊嘴巴,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花樹上微微一攥,抖得花樹一個枝條亂顫不已,他卻良久都沒有開口。似是yù言又止,又似是難以開口。在夏初七忍不住再一次的追問中,他突然幽幽一嘆,挽唇笑開了。

    “如你所願,魏國公府在籌備huáng金了,算是好消息吧?”

    夏初七皺了皺眉頭,“噢”了一聲,望著他笑了。

    “算,當然算。”

    可是,她以為,他先前要說的,明明就不是這句話才對?

    若是單單魏國公籌錢,用得著這般深思熟慮嗎?

    他一定有事,瞞了她。

    ☆、第181章三尺塵埃裹了初心。

    皇城這個地方,很大,因為它鎖住了天下,也鎖住了許多人的一生。可皇城這個地方也很小,因為但凡一件稀罕事qíng,只需要短短的幾個時辰,便可以如同chūn風一般,拂入每個人的耳朵。

    只是,萬事誰能知究竟?人生最怕是流言。

    關於東宮那一個身份曖昧的“七小姐”遭了貢妃娘娘的毒打,卻得助於益德太子妃和梓月公主的事,很快便以多個不同的版本傳開了。其中關於“七小姐”與死去的“晉王殿下”之間的曖昧qíng長,甚至晉王之死與皇太孫有關的流言,也長了翅膀似的飛走了。宮中多有譴責七小姐“不要臉”、“不貞”、“不潔”之說,由頭不知從何而起,卻是傳得不堪之極。

    當久居乾清宮的洪泰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之餘,老臉打了幾數個褶皺,也生出了不止一絲惱意,喉嚨痰濃,咳嗽不止。

    “咳!咳!咳!簡直亂套了。”

    “陛下,陛下息怒。”崔英達隨旁侍候著,看他咳嗽得緊,一邊替他順著氣,一邊擔憂地小聲道,“您先躺著息息氣,老奴這便去傳太醫來。這幾日的湯藥,怎生越吃越不見好了。”

    “不必去了!”洪泰帝擺了擺手,“朕懶得聽他們嘮叨。”

    喘過了那一陣,他坐直身子,喝了一口溫水漱口,面上戾氣未消,又道:“夏氏倒是好手段,就不是一個消停的主兒,你等著看吧,有了她,這宮中這樣的事就少不了。”

    說罷見崔英達垂著眼皮不吭聲,他又抬眼,略帶疑惑地問:“只是那東方氏許久不出東宮,為何竟會領了梓月去柔儀殿?”

    “說是看丫丫,碰了巧。”

    洪泰帝才想說話,突地喉嚨一癢,又側過身子,倚在chuáng頭狠狠咳嗽了幾聲,喘氣好一會兒,才撫著胸口,哼了一聲。

    “原本以為夏氏這事知曉的人不多,這一下倒好了,朕的孫子要娶朕兒子的女人,朕兒子曾奪了朕孫子的女人,傳得亂七八糟,鬧得沸沸揚揚,朕的老臉都被他們給丟盡了……依朕看,那個夏楚就不是什麼鳳命,該是一個禍害命才是。自打有了她,老十九活活折騰沒了,如今綿澤對她上了心,再這般下去,我看這大晏江山,早晚得毀在她的手上。”

    “陛下勿要動怒……”崔英達遲疑著,欠身順著他的後背,恭順地小聲道:“聽說那姑娘還算安分,貢妃娘娘那般羞rǔ她,她都沒有回嘴。老奴覺著,這十九爺沒了,她到像是換了個人,心xing收斂不少。”

    洪泰帝顫著手指著他,目光滿是責備之意,“崔英達,是朕老得昏聵了嗎?你這般來哄朕?她是不是個安分的人,你不說,朕也知曉。”

    崔英達嚇了一跳,背也不拍了,趕緊拂開袍角跪了下來。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以為……陛下如今身子欠安,當修身養xing,少動怒,少cao勞,少思慮,勿要管那些事qíng。這才,這才想要勸陛下。”看洪泰帝面色好看了一些,他又溫言道,“民間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也是一樣,看顧好自個兒的身子骨才是要緊。”

    “看來朕得送你一個綽號,崔大善人?”

    洪泰帝咳嗽一聲,崔英達趕緊跪著過去,遞上一張明huáng的巾絹。

    “陛下,老奴知錯了……”

    見他如此,洪泰帝的氣終是順了下去,拭了拭嘴角,怒其不爭地哼一聲,瞥著他,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不必說好聽的賣乖了。朕還不了解你?做了一輩子和事佬,到老了還能改得了脾氣?……起來吧。”

    “老奴多謝陛下寬仁。”崔英達躬著身子,趕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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