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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嵐羞臊著臉,頭也不敢抬。
“哈哈……”
看著銀袖扶了晴嵐下去,夏初七膩歪著一臉笑,轉頭看趙樽。
“爺,你今兒晚上怎的這樣識趣,還做起月老來了?”
趙樽一臉平靜無波,光影里的眸子深邃難辨。
“你錯了,我不是為她。”
“那是為何?”夏初七一頭霧水。
她尖尖的下巴微抬著,嫩粉的唇像鋪在臉上的兩片花瓣,無聲無息地撞入了趙樽的心裡,“咯噔”一聲,他眸色一暗,以至於想要出口的正經話,變了樣子。
“爺是怕,不差走她,今夜你就得跟她睡了。”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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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趙樽做這事,並非為了“解救”陳景那麼簡單,也並非為了要與夏初七睡覺那麼色丶qíng,更不僅僅只是為了找夏廷贛與道常喝茶聊天那麼單純。
一個夏廷贛是縱橫沙場的老將,平生經歷的大小戰役無數,最有戰爭經驗。一個道常亦是jīng通佛道儒學,對兵家之學也極有造詣的能人。他們兩個突然從北平趕到滄州,怎麼可能是晴嵐說的,只因為夏廷贛“年老任xing”?
他們信了,趙樽卻是不信的。
與南軍的戰事進行到此,看以晉軍節節勝利,實則如入僵局。
在他正需要找到突破口的當兒,他們來了,趙樽自然不會相信是巧合。
這一晚,他們三人在暖閣中喝茶下棋,外面的守備戒備森嚴,十丈之內,都不許人靠近。夏初七原本也想參與這“三人會議”,但一來她有些困了,二來不想給人她事事摻和的錯覺,想了想,便徑直去了趙樽的屋裡睡下,等他回來。
除夕之夜,火燭格外溫暖。
晴嵐今夜剛到滄州,一日行了幾十里路,雖說一直坐在馬車上,但身子也顛簸得很是疲憊。只不過,與夫婿久不見面,即便她再困,也qiáng撐著眼皮等他回來。不一定非得要做些什麼,只要能夠與他躺一處,感受彼此的氣息與溫度,也是一年多分離的慰藉。
陳景冒著風雪回屋的時候,有些詫異她在自己房裡。
先前他不想跟夏廷贛去,其實並沒想過能與晴嵐相擁而眠這種好事兒。
畢竟趙樽都以身作則了,王妃整天隨軍他都是獨睡,他憑什麼搞特殊?
“你回來了?”晴嵐從被子裡冒出個頭,臉兒紅撲撲的。
“你……”陳景小心回頭看一眼,壓著嗓子,“你怎的在這?軍中有規定的,不許與女眷……”
“是殿下允許的。”不待他說完,晴嵐打斷他,微有嗔意,“你是不惦念我麼?自打你新婚之夜出征離去,這都一年多了……我沒來也就罷了,我人都來了,你還想趕我走麼?”
“哦。”陳景反應過來,“允許的?”
嘿嘿一樂,他自然不會拒絕這等好事,趕緊回身去關好房門,閂上門拴,脫了厚厚的外衣便上去抱著她。貼著她軟軟溫溫的身子,他滿足地嘆了一聲,“像做夢一般……”
“嗯。”晴嵐看他俊朗的臉,抬手輕撫他下巴。
“累嗎?”他低頭,看她,眸子有幾分纏蜷之意。
晴嵐老實的點了點頭,“是有些疲憊了,今兒趕太久的路了。”
“那你閉上眼,休息一會。”陳景不忍心折騰她,輕輕把她擁在懷裡,一邊為她拿捏肩膀、胳膊和腰,一邊慢慢與她敘著話,聲音溫柔、清和,如chūn風拂面,竟是把晴嵐聽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晴嵐……?”
陳景手上一頓,看著懷裡的姑娘,哭笑不得。
“你……睡著了?”他低頭,湊近她的臉,又問了一聲。
她嘴皮蠕動一下,沒有回應,像是睡得極熟。
“唉,就這樣睡著了。”陳景自言自語地嘆了一聲,無奈地慢慢抽回手,把她擺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拿被子緊緊掖住她,抱在懷裡躺了一會兒,可心裡就像有無數隻臊動的小蟲子在爬,搔得他根本睡不著。
拍拍腦門兒,他側過去背對她。背對她躺一會兒,他又不甘心地轉過來抱住她。抱一會兒,又背過去。如此來來回回折騰了好久,他終於敗給了自己,騰地從榻上坐起來,使勁兒搔頭髮。
這夫人不在身邊,想媳婦兒。難受。
這夫人在身邊,能看不能吃。更難受。
看著燈火下熟睡的面孔,他好幾次都想把她搖醒。
可每每還沒做,便後悔了。
他怎能為了逞一時shòuxing,苦了她?
於是乎,幾番掙扎,他終是重重地倒了下去,僵著身子,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陳大哥……?”
這個動作有些重,睡了半覺的晴嵐,被他吵醒了。
迷迷糊糊醒來,她眼前不是北平的屋子,也不是客棧,不是馬車,而是在他的身邊。可他卻離他足有一尺之遙。這是做什麼?晴嵐愣了一瞬,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再看看面色尷尬的陳景,終於反應過來了……
她太缺德了,享受完他的伺候,便獨自睡去,撂下他一人難受。
呵一聲,她qiáng撐著酸澀的眼皮,露出一抹羞澀地笑意。
“我睡過去了,你怎地不喚醒我?”
“喚你做甚?又沒什麼事,反正都是睡。”
陳景這話說得有些尷尬,比他的臉更窘。
“天不早了,睡吧。”
一個睡字反覆說了幾次,便不是誠心想睡了。
晴嵐與他雖說歡好的次數統共也不足十次,但到底兩人孩子都有了,她也是年輕的婦人了,男女間的事知曉不多,卻也不少,對他此處的感受也大抵了解。聞言,她輕輕一笑,紅著臉兒,靠近他,把手放在他頭上。
“你都幫我揉了,我也得幫你揉揉。”
她白軟的手兒從他的肩膀上開始,輕輕巧巧的揉著,捏著,力道不輕不重,按說還算專業,可是卻摁得陳景心cháo起伏,shòu血奔騰,一雙視線亂瞟著,幾乎不敢定格在她的身上,就怕一不小心bào露本質,化身惡láng。
晴嵐認真地按著,眼風瞄著他的表qíng。
“陳大哥,你若是困了,便睡吧,不必管我的,我又不是外人。”
“喔……好……睡了……”
看他分明想得緊,卻老實的忍耐著,晴嵐忍俊不禁地微咬著唇,轉了一個方向,突然輕輕撲在他身上,小聲問,“陳大哥,我按得可好?”她的尾音有些低,有些顫,仿佛拖著一抹化不開的chūn意,而那一隻原本在他肩膀上的手,冷不丁往下滑,隔了一層小衣重重握牢他。
“晴嵐……你不是累了麼?”
陳景本就難受,如今更是幾yù爆發。
“我是你的妻子了。”
晴嵐答非所問,看著他漲紅的臉,無奈的笑。
“我是願意的……”
她臉兒紅紅,微微帶羞,分明寫著“你還不動,到底在等什麼”?陳景喉嚨一緊,幾乎是下意識的,yù念便主宰了思緒,他動作敏捷地抱住她翻身過來,以絕對的征服之姿把她壓到下方,低下頭,呼吸觸上她的臉,溫和的聲音里,像是帶了蜜一樣的甜蜜,呼吸聲,也一道重過一道。
“好娘子……”
☆、第328章chūn不chūn
雪後的滄州,銀裝素裹,籠罩在一片瑩白的世界裡。
夏初七伸了個懶腰,像只蠶蛹似的從被窩裡爬出來,打個呵欠,甩甩頭,腦子還處於半懵狀態。考慮一瞬,她在身側摸了摸,又往四周看了看,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化,一如她昨夜入睡前的樣子。
很明顯,趙十九一夜未歸。
這貨把她弄來,竟讓她在除夕獨守空房?
夏初七洗漱好出來,便碰到笑吟吟的二寶公公。
鄭二寶是一顆開心果,從北平打到現在,不管刀光劍影還是風雪晴天,不論戰爭勝負,他大多時候都是這樣一副表qíng,像個弱智似的不知愁煩,膩歪著一張笑臉。
按他的話說,“有吃,有穿,有爺伺候,便是極好的。”
夏初七無法理解他的價值觀,卻享受著他的價值觀。他笑眯眯地捧著個托盤,上面放著溫度適宜的熱粥,兩顆大白饅頭,還有一小碟小鹹菜,說是爺吩咐了為她端來的。
摸了摸肚子,夏初七入屋坐下,瞅了瞅飯菜,問他,“爺呢?”
鄭二寶白胖胖的臉,像是被笑容膩住了。
“爺還在暖閣里與道常師父和夏公說話。”
“啊?談了一晚上?”夏初七咬住饅頭,想了想,又懶洋洋地瞟他,“他吃了麼?”
鄭二寶點頭,“打早時,我便送過去了。”
“我就知道,不餵飽了他,你是想不起我的。”
“嘿嘿嘿嘿……”鄭二寶給她的是一串古怪的笑聲。
“彎了!你們都被趙十九給迷彎了!”
“主子,啥叫彎了?”鄭二寶不解。
夏初七朝天一看,再低頭瞅二寶公公時,嚴肅了臉,“便是小公爺說的,你家爺是一個能讓男人發現原來自己喜歡男人的男人。”
這話有些繞,鄭二寶聽了個似懂非懂,卻笑逐顏開的點頭。
“這話對,奴才就是喜歡爺,奴才就是彎了!”
夏初七嘴角微微一抽,“哦”一聲,似笑非笑地瞥著他,又重重啃一口饅頭,感覺自己的壓力很大。不僅要和女人搶趙十九,還得時時提防著男人……真不容易啊。
吃過飯,她原是想去暖閣找趙樽的,鄭二寶卻說,“主子,爺吩咐過,讓您躺著多歇一會兒,昨晚累著了,得補上一個回籠覺才好。反正今兒大年初一,又沒有旁的事兒做……”
“大年初一睡懶覺,一年都得懶。”
夏初七曉得趙樽是為了戰事傷腦筋,方才找了道常和尚跟她的便宜爹敘話。對於男人的戰爭qíng結和熱血qíng結她不是很了解,但遇到志同道同之人,聊起來沒完沒了,大概便是趙樽這樣了。
可他不讓她去,她便不去吧。
盯了鄭二寶一眼,她懶洋洋起身。
“你收拾吧,我去找月姑姑敘敘舊。”
雖然她與月毓是“老相好”,這件事由她來做估計會有一些困難,但昨晚上她已經答應了趙樽,還把牛都chuī上天了,不做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