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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攥著拳頭,夏初七心跳加快。
下意識的,她瞄向了月毓。
不巧,月毓也正在瞄她,目光帶著一抹琢磨不透的光芒,令她頭皮有些發麻。
難道真的失策了,月毓果然不中計?
二人眼神剎那的jiāo匯之後,月毓眼看洪泰帝嘆了一口氣,因“有言在先”,似是拗不過他的孫兒。而貢妃更是又被夏楚給繞得七暈八暈的,顯然做不了主了。雖然月毓覺得事qíng有些不妥,終究還是不得不走出這一步棋。
“陛下,娘娘!”
她跪於殿中,指著夏初七。
“夏楚這個狐媚子,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其實幾年前在皇家狩獵場,她便已經與人私通了……早就是殘敗之身,如何配得上皇太孫金身玉體?”
一聽月毓提起皇家狩獵,夏初七一顆懸浮的心臟,終於落了下去。
月大姐啊,你終是忍不住了。
事qíng……終於走上了她安排的軌道。
“什麼?竟有此事?”貢妃是一個典型的“腦輕人士”,聽到月毓這樣鎮定自若的話,想到這事幾年前就發生了,不由又想她那個可憐的老十九,竟然還要過這樣的殘花敗柳。一下子,原本的憐憫沒有了,火氣又沖了上來,卻是對著月毓。
“你早知此事,為何不早點說出來?”
“奴婢先前不敢說,是怕娘娘難過……”月毓壓抑住心裡隱隱的不安,只好拿這句話來搪塞過去。
貢妃有些怨她,讓自己的兒子無端端的吃了虧。冷哼一聲,拂袖坐在邊上生悶氣。
可qíng況發生逆轉,洪泰帝卻是神態淡定下來,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道:“月毓,這樣大的事,你還不從實道來,還在等什麼?”
“是,陛下。此事奴婢親眼所見。”
“月姑姑。”
眼看月毓終於要落入她的陷阱,夏初七打斷了她,突地一揚眉,朝她笑了。
“這種污人閨譽的事,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得拿出證據來才是?”
“自然有證據。”月毓冷笑。
☆、第189章那年的皇家狩獵場。
月毓篤定的表qíng,讓殿上眾人的臉色皆微妙起來。
瞄一眼夏初七的臉,趙綿澤溫雅的臉,陡然變寒,語氣里亦是帶了幾分警告。
“月毓,君王在上,一言一行都當慬慎為之,莫要意氣用事,誣陷他人,反倒累己!”
月毓施施然朝趙綿澤施了一個禮,看他眉頭緊鎖的表qíng,心裡那一股子不太踏實的感覺反倒落了下去,唇角牽開一抹笑痕,略帶嘲弄地瞄了夏初七一眼。
“皇太孫,莫非你是想要維護七小姐,不讓她的醜事在陛下面前敗露,影響她嫁入東宮?若是如此,奴婢不說也……可……”
她明顯激將的說法,堵得趙綿澤一時說不出話來。
輕咳一聲,正坐主位的老皇帝這會子面色安寧。他看一眼心神不定的趙綿澤,又看一眼成竹在胸的月毓,端過冒著熱煙的清茶來,輕輕喝一口,眼皮也沒有抬。
“綿澤,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先坐下。”
“皇太孫,您坐。”崔英達趕緊過去扶他。
趙綿澤捏了捏拳頭,看一眼夏初七,終是無奈地坐在老皇帝的下首。
這形勢,儼然一個三堂會審了。
夏初七抿緊唇角,掌心隱隱汗濕。
這是她自己推動出來的境況。但她不是趙十九,沒有他那麼運籌帷幄的大智慧,她是一個女人,只能用女人的方式,用不太大氣,甚至有些刻薄的法子,以圖將敵人斬於馬下。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管事qíng會不會按照她的預演發展,也不論前方是十里紅毯,還是萬丈深淵,既然她選擇了拿命來賭這一局,她就必須承擔因此帶來的後果。
並且,做好願賭服輸的準備。
月毓斂住神色,徐徐開口道:“洪泰二十一年冬月,陛下攜朝中眾臣與諸位殿下一道前往老山皇家獵場狩獵。不知可還有人記得,到老山的第三日,魏國公府的七小姐便因疾病不適,被送回了京師?”
她微微勾起唇角,似是為了找到附合者,環視了一圈。
貢妃柳眉一挑,像是從回憶里想起來了。
“確有其事!”似是在這個時候,貢妃才將面前這位夏七小姐與六年前那位七小姐聯繫在一起。看著夏初七,她接著月毓的話,便說了下去。
“本宮想起來了,那一年梓月才十歲。前一天晚上,梓月偷偷從外面跑回來,一夜神思不屬,半夜還偷偷爬起來拽著侍衛要去找你,我心知有異,bī問之下,從她嘴裡知曉,原來是她把你哄上了山……”
“當年你與梓月兩個年紀都小,梓月又是一個跋扈的主兒。為此,我心生愧疚,天剛一亮,便急急去了你的帳中,帶了吃的玩的過來替梓月向你賠罪,夏氏,你可還記得?哼,本宮若是早知你那時便與人私通,也不會讓老十九……”
“咳!”洪泰帝咳嗽一聲。
貢妃委屈地看他一眼,自知失言,不該扯上老十九,又把話繞了回來,“夏氏你趕緊說,可是私會jian夫事qíng敗露,才會被送回京去的?”
“娘娘,民女早已忘了舊事,你何不等月姑姑說完了,再來定罪?”夏初七笑靨靨地看向貢妃,越發覺得她確實是一個簡直得沒什麼腦子的人。月毓那邊還沒有說完,她便急著替人出頭,還算仗義,可卻用錯了地方。
不過從貢妃的話里,她也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她先前一直覺得貢妃的聲音熟悉。
原來她的聲音就在夏楚的腦子裡。
她那個時候常被趙梓月硬拖著去玩,貢妃自然也是見過的。
月毓看夏初七那般平靜,冷冷一哼,朝皇帝和貢妃施了一禮,含笑道:“陛下,娘娘,當年人人都以為夏七小姐是貪玩好耍,受了風寒,這才連夜送回京師的。其實,是她前一天晚上與一個相好的侍衛在山上私會苟且,被魏國公發現,這才急急送回去的……”
“一派胡言!”趙綿澤沉聲一喝,打斷了月毓的話,狠斥道,“六年前的事了,過去了這般久,你若非憑空捏造,早些時候為何不見你提?”
“綿澤!”
洪泰帝冷聲制止了他,抬起眼皮,又問月毓。
“你怎知她私會侍衛?”
月毓冷眼看著趙綿澤變幻不停的面色,心知更中篤定,語氣越發自在,“回陛下話,那一夜奴婢剛出帳篷去倒水,便看見梓月公主慌慌張張從外面跑了回來。奴婢問公主發生了何事,公主告訴奴婢,夏楚與她一同上山,找不見了,她要回去叫侍衛尋找。”
停頓一下,她看向皇帝,眉梢含笑。
“陛下,此事可找梓月公主證實。”
“繼續說。”洪泰帝擼了一把鬍鬚,微微眯眼。
“是,陛下。”月毓道:“奴婢心裡尋思,小姑娘千萬不要出了事,也就沒有顧上太多,慌張丟下水盆,就往山上跑。山上的小道白日裡有馬匹跑過,深深淺淺都是蹄印,林間的坡地極為濕滑,奴婢找了好一會兒沒見人,突然想起山坳上一處破舊的小木屋。奴婢想,小姑娘會不會去了那裡?便下意識往那裡找去。可看見小木屋時,奴婢還沒有來得及喊,便見七小姐被一個男子抱著,從小木屋出來,二人衣冠不整,那男子赤著上身,七小姐的身上披著那男子的外袍,那人不時拿臉去貼她的面頰,像是在與她親吻,兩人jiāo纏的樣子,極是親密yín穢,奴婢不敢多看,便跑開了……”
“可有看清那是何人?”洪泰帝問。
“奴婢與小木屋相隔有些距離,雖有火把,卻未看清。”
“那你為何斷定是一個侍衛?”
“因為他脫下來的輕甲,就攬在臂彎里……”
“月大姐,此言差矣!”夏初七笑著接過話來,眼風若有似無地掃了趙綿澤一眼,“你怎知我在獵屋裡就是在偷男人?就算有男人抱我出來,你又怎麼能保證我不是被野shòu咬傷了……或者是掉入了陷阱什麼的,人家救了我?”
聽到“陷阱”二字,趙綿澤眉頭狠狠一跳。
“月毓,這畢竟是你一家之詞,你說的,可有人看見?”
“奴婢當時心急,並未叫人。”月毓垂著頭,突地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了一眼洪泰帝,慢吞吞跪了下來,“陛下,奴婢有一個不qíng之請。”
“講!”洪泰帝捋著鬍鬚點頭。
月毓道:“可否差人把東宮廢太孫妃傳來問話?那天晚上,奴婢曾看見她上了山,或者她會有發現?再者說,她是魏國公府的人。對於此事,一定會比奴婢知之更詳。”
不等洪泰帝說話,趙綿澤冷冷一笑,搶在前面。
“月毓,廢太孫妃已被本宮禁足,不得出澤秋院。”
月毓似有為難,看了一眼洪泰帝,“陛下……”
洪泰帝冷眼旁觀,看見趙綿澤略顯緊張的樣子,又怎會不允月毓所求?抬了抬眼皮兒,他瞄了一眼崔英達。
“你親自去一趟澤秋院,把廢太孫妃接來。”
“是,陛下。”崔英達垂首。
“聽說她身子不好,好好招呼著。”
“是。”
崔英達瞄著趙綿澤黑沉的臉,後退著出去了。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洪泰帝偶爾的咳嗽聲和茶蓋茶碗清脆的碰撞聲,再無其他。貢妃好幾次忍不住想要說話,都被洪泰帝厲色的眼神制止了。她雖然終究未有言語,也給了皇帝好幾個痛恨的眼神。
兩個人的眉目互動很多。
在等待夏問秋到來的時間裡,夏初七就一直在觀察那兩人。
而殿內的其他人則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呼吸太重。
緊張感,壓迫著所有的人。
幸而崔英達的辦事效率奇高,不多一會,他便領了夏問秋入得殿門。在夏問秋的背後,抱琴也是垂手低頭的跟著,一眼都不敢多看。
夏問秋昨兒夜裡一宿未眠,一雙美眸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虛弱地立在殿中,她禮節xing的盈盈叩拜後,傷心地看了一眼趙綿澤,未有得到他的回應,又瞄一眼月毓,“通”一聲跪下,委屈地垂淚。
“陛下,娘娘,罪妾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