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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這件事,是楚七做的。

    楚七是她的表妹,楚七做的事,該由她來負責。

    她道:“沙漠,你不必為了我這樣做。你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在這件事上,是楚七胡鬧了。但她只是為了她的男人,也qíng非得已,你莫要怪她。不過,你做你應該做的事,哪怕是敵對的關係,楚七也不會怪你。”

    “楚七是為了她的男人……”哈薩爾呵的一笑,重複一遍,落在她腰上的手往上一移,猛地抓緊她的肩膀,qiáng迫她抬頭面對著自己,“那邈兒你告訴我,你違背楚七的初衷,就這樣放我回去,可是為了你的男人?”

    心裡一震,李邈緊緊抿著唇,遲疑一下,“不是。”

    她沒有承認,可那短暫的遲疑,對於哈薩爾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福音。

    他唇角輕鬆的揚起,握住她肩膀的手,也更緊。

    “邈兒,你不想我為難,可是我……”可是什麼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只一雙深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李邈,仿佛經過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思量與權衡,方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你既護我,我也要幫你。”

    “幫我?幫我什麼?”李邈眼皮微微一跳,滿臉不解。

    哈薩爾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低笑一聲,雙手鬆開,把她繃緊的身子納入懷裡,緊緊擁抱住,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輕鬆,卻如有千斤之重。

    “為了你,我願冒天下之大不韙。”

    冒天下之大不韙?幾個字入耳,李邈心臟劇烈一跳。

    “你的意思是……?”她抬頭,審視他幽深的眼。

    “傻瓜,不要這樣看我。”哈薩爾掌心扼住她的後腦勺,把她的頭微微往下一按,讓她伏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手用力摟緊她柔軟的腰,那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把她的腰身掐斷,又似是想把她完完整整的納入自己的骨血。

    “我曾說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想要……”

    她的問話,被他吞入了嘴裡。

    一個深深的親吻也徹底淹沒了她的理智,她掙扎了,卻逃不開他火一樣的熱qíng,那帶著補償之力的熱吻,一直在她的唇間輾轉,輾轉,一直輾轉到她的下巴,再沿路親吻到鎖骨……

    然而,就在她難耐的“嘶”聲起,仰著脖子雙闔著朦朧的雙眼想要更多時,他卻低聲一笑,從她白皙的脖子上抬起頭來。

    “我要去謝媒。”

    ~

    居庸關。

    兀良汗的人馬,海cháo一般嘶吼著沖入城門。

    他們揮舞著馬刀,吆喝著聽不懂的語言,虎láng般悍勇地沖入潰散的南軍中間。看上去混亂,可他們的陣型卻半點未散。騎兵衝鋒,步兵策應,盾兵護衛……有條不紊地一邊往前推進,一邊瘋狂的殺戮,仿若一群來自黑暗的禿鷹撲騰著翅膀在嘯傲的吶喊,襲擊他們到嘴邊的獵物,把崇山峻岭中的居庸關,煉製得宛如人間地獄。

    北風很冷,厚重的盔甲與刀槍撞出一道道破碎的聲音。

    那是一種類似於死亡的聲音。

    那樣的畫面無法用言詞來形容。

    都說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如今東方青玄要去與趙樽打架,趙綿澤的居庸關南軍也在遭殃。逃跑中的南軍兵士對於突如其來的襲擊,完全不知所措,即便他們想要投降,也沒有機會了。兀良汗的人就像瘋子一樣,見到人就chuī,好些人還沒有把“投降”說出口,腦袋已經滾落在地上。

    居庸關無數的兵士成了刀下亡魂。

    瘋了,兀良汗瘋了。

    刺骨的北風中,一排排鮮活的生命成了一具具的屍體,混亂的局勢如同烈火烹油,無人能夠改變。入關的兀良汗像席捲天地的狂風巨làng,鋪天蓋地地掃向南軍的隊伍,最終那個範圍越縮越小……

    這是南晏的第一道軍事重鎮,這是漠北各族挺進南晏的門戶,數十年來,北狄屢攻不下的居庸關城池,在嘶吼,在哭泣,在吶喊,最終,卻只能無奈地接受它新的宿命——臣服於東方青玄的鐵蹄之下。

    北風在嗚咽,大地在震動。

    還未入城的晉軍,聽著裡面的巨變,卻無力回天。

    兀良汗早有預謀,速度太快。南軍被混入了jian細,也敗得太快。想傅宗源十五萬人馬,真正死在趙樽手裡的不過九牛一毛,兀良汗憑著不足十萬的人馬,把南軍踐踏得慘不忍睹……

    在血腥的殺戮面前,要麼反抗,要麼投降。

    這樣慘烈的屠殺,讓人膽戰心驚。不過短短時間,南軍死的死,降的降,整個居庸關都成了東方青玄的瓮中之物,那些不服氣的人都死在了馬蹄與鋼刀之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誰也不會想到,當晉軍與南軍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東方青玄沒有動,當北狄想要馳援居庸關的時候,東方青玄沒有動,甚至當趙樽兵臨城下的時候,東方青玄也沒有動。可他卻長了一雙貓頭鷹般的眼,伺機撲上來,矛頭穩、准、狠的擄奪了勝利果實,拿下了北狄數十年來都沒法破滅的居庸關,以極少的人數,掃dàng了在趙樽的攻勢下完全喪失戰鬥力的南軍,成了居庸關的新任主宰。

    趙樽驍勇擅戰,有勇有謀,卻恪守遊戲規則。

    但東方青玄不一樣,他只求結果,不管過程……為達目的,可以不策手段。

    城池外面,丙一眼圈發紅,咬牙的聲音滿是恨意。

    “殿下,奪城的人是東方青玄。”

    趙樽緊抿著嘴唇,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勒住馬韁的手微微一緊,一雙冷鷙的黑眸鷹隼般掃向了突然靜寂的四周,過了良久,才再次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肅殺的寒意。

    “人來殺人,佛來殺佛——”

    他話音一起,周圍突地響過一道抽氣聲。

    “殿下,快看——”丙一低聲喊道。

    趙樽漫不經心地抬頭。

    只見高高的城牆之上,突地亮起了一片火光。在火光之中,東方青玄鶴立jī群一般被兀良汗的將校簇擁著,優雅,飄逸,面帶微笑,如同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若不是老天親眼看著,誰也不敢相信,就是這個男人,一個“殺”字,讓鮮血染紅了居庸關的青磚。

    “晉王殿下,久違了!”

    東方青玄輕柔的聲音衝破肅殺的夜色傳了過來。

    城牆下方,一陣靜默。

    晉軍裡面,有無數人認識東方青玄,也有無數人聽過他的聲音。但聲音雖相似,面孔卻看得不是太清……有人奇怪,有人疑惑,卻無人出聲兒,也不敢確定。

    趙樽冷肅的臉,比冰霜更涼。

    “大汗安生日子不想過了?”

    東方青玄輕輕一笑,“殿下莫要誤會,我原本只想歷練一下兀良汗的戰鬥力……打了此處,發現三打一的戲碼唱錯了調兒。既然哈薩爾錯過了,我就不能錯過。”

    趙樽目光如劍,剜了過去,“你以為憑你之力,可以守住居庸關?”

    東方青玄沉吟半晌,摸了摸下巴,莞爾道,“興許會守不住,但憑著居庸關之險,總能拖你十天半個月……屆時,拿不拿得下居庸關且不說,你的北平城……怕是守不住了吧?”

    趙樽冷哼,“哈薩爾若來守關,我會為他準備半月之期。至於你……你覺得可以?”

    毫不理會他的奚落,東方青玄“呵”一聲,似笑非笑地睨著城牆下架著的火pào,抬起寬袖,輕輕一指,“我有什麼不可以?你有的,我未必沒有。”

    他說罷,像在指揮似的,抬起的手猛地往下一壓,這時,只聽見“轟”的一聲,城裡響過一聲劇烈的pào擊……

    趙樽面色微微一變,東方青玄的笑顏更是惡劣了幾分。

    “晉王殿下,兀良汗的火pào,威力不比晉軍差吧?”

    趙樽冷冷眯眸,看著城牆上被重新cha上的兀良汗旗幡,唇角掠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冷笑。

    距離太遠,東方青玄看不清他的表qíng,猶自笑道,“殿下是不是好奇我如何會有這般qiáng大的火器?說來麼,告訴你也無妨……”他的視線微微一轉,看向騎馬佇立在趙樽身側的小女人,笑得媚氣無比。

    “還多虧了阿楚。”

    從東方青玄出現開始,夏初七便已經看見他了。

    但是由於距離的關係,她能看見趙樽的話,卻看不見東方青玄的話。

    這會子她看趙樽變了臉色,心裡便跟著發沉。

    一皺眉,她低低問,“趙十九,那廝說了什麼?”

    趙樽安撫地看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眸色淡然地望向東方青玄,“大汗的偷竊能力很qiáng,但離間伎倆,還有待提高。俗話說,勝者王,敗者寇。既然你占了城,出了招,我們便在這居庸關比劃比劃也好。”

    “晉王殿下果然霸氣,分明就是必輸的仗,還要打下去。”

    東方青玄笑得眉眼彎彎。要知道,論人,兀良汗原本駐紮在居庸關外的人馬就不比晉軍少太多,論火器,晉軍的火器技術雖然qiáng大,但遠遠不若後世的威力,更何況,兀良汗相比也不遜色多少。加上居庸關的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守城遠比攻城易,就算勢均力敵,趙樽也只能吃虧。

    兩軍對峙著,天地仿佛都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寂之中。

    天上的彎月發出慘白的銀光,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令人作嘔。

    東方青玄看著城下的趙樽,打破了沉默。

    “晉王殿下,我倒有一個雙贏的提議。”

    “說!”趙樽的眸底,宛如蘊了千年的冰封。

    東方青玄輕輕一笑:“江山美人,你選一個。”

    對他的話,趙樽似乎並不意外,也跟著笑了。

    “大汗可知,數年前,也有人讓我選過,你猜結果如何?”

    東方青玄仍然在笑,“如何?”

    趙樽打馬上前兩步,冷冷的目光如同肅殺的刀鋒。

    “江山美人,本王都要。”

    “回答甚好!可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東方青玄似笑非笑的調侃一句,又嚴肅地正色道,“殿下應當清楚,如今的形勢對你不利。你我之間的輸贏結果且不論,就論時間……我耗得起,你卻耗不起。北平城要是丟了,你沒有退路。我即便輸了,還有兀良汗十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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