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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綿澤笑著看他,“she柳自是為了震懾鬍子。除此之外,朕準備把我大晏朝最尊貴的梓月公主賜給北狄太子哈薩爾。難道說,這還不夠誠意?”

    ~

    就在定安侯府chūn風暖意,而宮中御書房裡冷氣森森時,錦衣衛的馬車再一次停在了魏國公府門。

    夏初七看著門口通亮的燈籠,鬆了一口氣,“如風大哥,辛苦你們了,你請回吧!替我給大都督帶聲好,道個謝。”

    “屬下會的。”

    這回如風沒有多話,行禮告辭,便帶著一群錦衣衛駕著馬車離開了。

    夏初七理了理衣襟,伸了一個懶腰,左邊眼皮忽地跳了一下。

    夜裡風涼,光線昏暗。

    她四周看了看,除了跟隨她的人,這裡啥動靜也沒了,更不會有趙十九。揉了揉眼睛,她覺得自己幻覺了,嘆了口氣,目不斜視地入了府。

    她走得很快,並沒有看見青磚砌就的牆角yīn影處,一身黑衣臉蒙黑布的高大男子。

    他的身影隱在黑暗中,和黑幕般的背景仿若已成一體。從始至終,並沒有喊住她,冷銳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尾隨著她的身影入了府邸,直到那扇朱漆大門關上了,仍是一動未動。

    “爺,回吧。”

    身邊緊隨的丙一低低說道。

    他蹙眉。

    再瞅了一眼那緊閉的府宅,沒有說話便轉了身,與丙一一起隱入了濃重的夜幕中。任誰也不會知曉,他也曾從重譯樓一路跟蹤她,就為了護她與孩子的周全。

    夏初七入了楚茨院,見裡頭燭火未滅,便知都還在等她。

    想想今天做了這樣多的事,她打了個哈欠,不免有些疲乏,揉著肩膀,她邁入門檻,在暖huáng的燈火下,微微一愣。

    夏常正坐在裡頭等她。

    這些日子,因了道常高僧的話,還有夏初七的有意迴避,夏常並不怎麼來楚茨院。今日到底是什麼事?

    她眯了眯眼,慢慢過去,笑了笑。

    “大哥還未安息?”

    看到夏常面色一變,她心下“咯噔”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這嘴,累得胡說八道了。我是想說,你還未休息?”

    夏常笑了笑,似是不與她計較,但笑意里,卻有一種說出來的古怪,像是想說什麼,卻yù言又止,看得夏初七越發覺得累得慌。

    對於這個大哥,她沒太多好感,但也無惡感,見狀沖他一揖。

    “大哥有事便說吧,你我兄妹,不必忌諱太多的……”

    夏常眸光斂住,掠過她滿不在意的臉,清雅的臉色略有躊躇,看了看她身後的一gān人,壓低了嗓子。

    “七妹,為兄有事想與你單獨一敘。”

    夏初七回頭看一眼晴嵐和鄭二寶,示意他們退了下去。待屋子只有他二人了,夏常才走上前來,深深躬身道,“七妹,大哥有事相求。”

    夏初七挑高眉,“何事這麼慎重?”

    夏常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轉頭看向身後的一個金漆屏風,語調變得更為低沉。

    “沒有旁人了,你出來吧。”

    夏初七心臟忽地一跳。

    屋子裡的香爐點著,有香氣裊裊在飄dàng,就在她的視線里,一個姿態婀娜的姑娘從屏風後繞過香爐走到她的面前,盈盈拜倒在地。

    “楚七,救我……”

    ☆、第210章烏jī公主!

    夏初七微微一怔。

    她怎麼也未想到會是失蹤許久都找不到的顧阿嬌。看她單薄的身子在燭火映襯下微微發著抖,面色蒼白,似是仍在心有餘悸的模樣兒,夏初七不解地瞄一眼夏常凝重的臉色,方才過去扶她坐下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這些日子你哪去了?”

    一連三個問題拋出去,顧阿嬌卻只是白著臉抽泣,緊張得像是說不明白話。這模樣看得夏初七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楚七……”顧阿嬌哽咽著,話未說完,眼淚順著眼眶便滑了下來,那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倒是很配得上她的名兒,“我殺人了,我殺了人……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夏初七很想搓搓自己的耳朵。

    突然地,她覺得耳朵痒痒得厲害。

    顧阿嬌會殺人?她靜默一下,脊背冷不丁躥上一股子冷意。

    “重譯樓?”

    顧阿嬌微著眼瞼,點點頭,“是。”

    “你怎會在重譯樓?”

    當著夏常的面,顧阿嬌表qíng痛苦緊張又羞窘,攥著半天袖角才吭吭哧哧講出原委。

    “因了那回在東宮裡,我未有承認與你合謀陷害太孫妃,然後他們遷怒於我…”

    許是為免夏常難堪,她未有提及被夏衍侮rǔ那一段,只接著道:“被舅母趕出濟世堂之後,我與爹爹沒處可去,為了節省銀錢,便暫時寄宿在離京師約十里地左右的小周莊一戶農家。那戶人心善,只收我們少許銀兩,便讓我們住下。我爹先想著在小周莊替人看病也夠我父女維繫生計,不料,為了那事我爹氣極攻心,當夜住下來便病了……”

    說到這裡,顧阿嬌更是淚如雨下,抬袖拭淚不止。夏初七看著她,安慰幾句方才問,“然後呢?”

    顧阿嬌吸著鼻子,聲音喑啞不堪,“我爹老實,這些年攢下的家當都讓舅舅幫忙存在錢莊,說以後等我成親用。離開時,我們沒帶多少銀錢,爹爹看病沒多久就花光了。我去濟世堂找舅舅討銀子。沒曾想,舅舅不在家,舅母不認帳。我等了三日,實是等不起了,舅母便說有一個法子幫我賺些藥費。”

    “她與教坊司的司樂極熟,說我琵琶彈得好,可以去做樂工……沒有想到,入了教坊司,那司樂卻讓我去侑酒。”

    “我走不了,也得罪不起他們,想著爹爹要銀子救命,聽說侑酒女只是斟酒侍候,與大戶人家的丫頭奴婢也差不多,我便認了。”

    夏初七聽她說了許久,大多都是她在教坊司里被那些人欺負的經歷以及她對舅母的憎恨。唏噓之餘,她仍是轉到了最為關心的問題。

    “重譯樓的qíng況,到底是怎樣的?”

    提起殺人之事,顧阿嬌蒼白俏麗的臉蛋兒便出現了明顯的惶惶之色,她絞著手帕,聲音都在打顫。

    “自打北狄使臣住在重譯樓起,我便時時被叫去侑酒作陪。樓里的姑娘都怕他們,說他們是北狄鬍子,又野蠻又沒人xing,誰都不樂意去……我們的主事紅姐平素最不喜歡我,便每每指派了我去。”

    “那個叫巴布的大人,我進去時,他並未多看我,卻突地退了下人。我有些害怕,我原以為他會對我有甚企圖,未曾想,他卻是把我支使到了外間,不讓我進去。我不知他一個人在裡頭如何,倒也是慶幸躲過一劫,直到我在外間聽到內室傳來一陣酒器桌椅的碰撞聲,這才推門一探究竟。剛好看見一個女子從窗戶跳了出去……”

    “女子?”夏初七一驚,“什麼樣的女子?”

    顧阿嬌淚水未gān,搖了搖頭,“我只看到一個背影,並未看清她的模樣,只覺身形瘦高……我當時被巴布大人的樣子嚇壞了,他瞪圓著雙眼瞧我,面頰發顫,雙手顫抖不已,像是呼吸不過來。”

    “我害怕,喚了他一聲,剛想要叫人,他顫歪歪地沖了過來,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像是要掐死我……我說不出話來,也掙扎不開,為了自保,我便拔出頭上的髮釵胡亂戳他……”

    抬了抬眼皮,她淚水汪汪地看過來,不等夏初七詢問,便驚恐地擺手,“我原是沒有想要殺他的。我只是害怕,我只是不想被他掐死……楚七,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看她緊張成這樣,夏初七扶住了她的肩膀。

    “沒事,不要緊張,你慢慢說。”皺了皺眉頭,她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那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那重譯樓到處都有守衛,北狄人更是不少,你殺了他們的人,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魏國公府。”

    顧阿嬌抽泣著道,“我當時就一個想法,我殺人了,我得逃跑……我想到那個女人是從窗子跳下去的,我便跑向窗戶,可房間在二樓,我爬出了窗戶,卻不敢往下跳。後來我看見了晉王殿下那個侍衛……”

    夏初七腦子激靈一下,猜測道。

    “二鬼?”

    “是叫二鬼。”在清崗縣的時候,顧阿嬌常去驛站,回到京師之後,夏初七與顧阿嬌也素有來往。這些事,一直隨在趙樽左右的晏二鬼自是知qíng。夏初七抿了抿嘴,思量著,聽見顧阿嬌又道,“我求他救我……他沒問什麼,便讓我跳了下去。是他在樓底下接住我的……”

    這一回,夏初七沒吭聲。

    “可是我沒有地方可去,我爹如今還重病在小周莊裡,我身無分文,又殺了人,還是殺的北狄鬍子,回去只會連累他……我想找地方躲起來,可我在京師舉目無親,我只想到了你。楚七,我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她泣不成聲,語無倫次,說到這裡,轉過頭來,拿一雙水汪汪帶淚的眼注視著夏初七,眸底全是殷勤的懇求。

    “楚七,你幫幫我……”

    夏初七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腦子裡風雲變換一般轉動著,眼睛卻平靜地看向夏常。

    “阿嬌入府的時候,有沒有被人發現?”

    夏常搖了搖頭,瞄了顧阿嬌一眼,方才低聲道,“是你身邊那個侍衛帶她入府的。”

    “侍衛?”夏初七想到先前在門口甲一的面色,狐疑地看向顧阿嬌,眸帶疑惑。

    顧阿嬌點點頭,拭了下眼淚,“從重譯樓出來,我說要去尋你,二鬼便把我jiāo給了一名男子,我不曉得他是誰。是他把我帶到魏國公府上的。”

    能被二鬼找到的人,應當就是甲一了。

    她曾經聽趙樽講過,他的十二隱衛是結義兄弟,曾歃血為盟,他們之間一直有一套聯絡的方法,可甲一卻從來不肯告訴她。

    想著這中間的邏輯關係,想到這會子天翻地覆找人的應天府衙門,夏初七蹙著眉頭思量了一會,又把問題丟給了夏常。

    “大哥,你覺著如今怎辦才好?”

    夏常為人心思敏銳,看她遲疑的表qíng,先前的篤定,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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