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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qíng我來得不是時候,你們急著出門兒?”
☆、第265章無賴與無奈!
她聲音一落,房裡安靜一片。
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趙樽撫了撫額頭,突地有點頭痛了。阿七這個人並不難纏,她講理,凡事都可說通,可一旦她鐵了心想要追究某件事,又極難打發。因為她目光清明,思路清晰,很難被欺騙。
遲疑一肻,他擺了擺手,讓甲一、丙一和鄭二寶這幾個圍觀的人都退下了,這才扶她坐到案桌前的大班椅上,然後拂開案桌上堆積的公文,留出一個空位來,親自為她倒了水放置在上面。
“是有些事,但也不急於一時。阿七,你先喝些水。”
夏初七撫了撫水盅,沒有喝,只是仰著頭問:“去哪?”
趙樽眉頭微斂,順了順她的頭髮,把水盅遞到她的唇邊,待她喝下,才沉著聲道,“阿七,這些事我原是不想說的,怕你擔心。”
“朝堂上的事?”
她耳不聰,目卻明,很容易就抓住了重點。
趙樽沒有猶豫,點頭道:“近來朝中不安生,大抵你也知曉了一些。安王趙樞出了事,已經被人從蜀中押解回京。湘王這些日子,也是火燒眉毛,四處求援。趙綿澤下一個對付的人是他,毋庸置疑,他這是吃柿子,從軟的開始捏……但阿七知曉,他真正忌憚的人,是我。北平雖然暫時無事,我卻不得不做準備。”
他開誠布公,說得極是嚴肅。夏初七連猜帶蒙,看了個七七八八,與她先前知曉的並無出入。趙樽這麼久沒有回晉王府,他當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護軍營地里,等著趙綿澤收拾了旁人,騰出手來收拾他。秦滅六國,也是各個擊破的,趙綿澤撤藩,自然也會採用同樣的法子。
實際上,這一年多,由於她耳朵不方便,很少管趙樽的正事,加上她女人的身份在時下多有限制,有時候也不太好出面摻和。可事到如今,她不想摻和,似乎也由不得她了。
抿緊的唇角淡淡地勾了勾,她看著趙樽凝重的視線,輕輕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那你到底準備怎樣做?”
趙樽漫不經心地反握住她的手,納於掌心,翻看一下,大拇指撫著上頭淺淺的紋理,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眼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分辨。
“我要離開北平府一些日子,此事不宜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藩王離開藩地,視同謀反,這可不是小事兒。
夏初七微微一怔,驚了,“什麼事,值得你如此冒險?”
趙樽抿緊了唇,“此事……說來話長。”頓一下,他凝神專注地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突然柔聲問,“阿七,你怎會想到把陳景支開的?”
真是一物降一物!夏初七很聰明,卻常常上趙十九的當。他只需要稍稍賣一個“色相”,就順利把夏初七的注視力轉開了。
她藉故支開陳景,讓晴嵐有機會與他相處,那只是其中一個方面的原因,或者說,只是順便為之。要知道,陳景是領了趙綿澤的聖旨千里迢迢從京師趕來的,夏初七為人再荒唐,也不敢在大事上胡亂作怪。
所以,她的行為,自然還有另外一個方面的考慮。
只是她不知,趙樽想的與她是不是一樣。
沉默一下,她沒有繼續追問趙樽,而是順著他的思路帶了下去,回答道,“趙十九,你是不是也猜到趙綿澤派陳景過來的原因了,所以才由著我安排?”
果然,趙樽沒有反駁。
他輕“嗯”一聲,冷峻的臉上沒有波瀾,語氣也極是平淡,“兀良汗的擴張一日千里,勢如破竹。前些日子,趙綿澤以戍防為由,下旨調走了寧王手底下的護衛軍六萬人。這一回他派陳景來,也是為了此事。”
論起各個藩王手底下的護軍,最jīng銳的莫過於趙樽的北平衛。趙綿澤調走了寧王駐在大寧的人,如今要調走趙樽的護軍,她也是猜到了。不過她卻有一點不太明白。
“為什麼他會派陳景?”
瞥他一眼,趙樽目光凝重,“為了表明他的心意,並非是想與我撕破臉,而是真的只為固邊。”
夏初七了解的點點頭,冷笑道,“jī食放光糙——都心知肚明了,還有這個必要嗎?那人做事,就是喜歡在肚子裡繞無數個彎。”
“該做的面子,還是得做。再說——”趙樽頓一下,眉眼裡染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嘲弄,“如此一來,他給足了我面子,我豈不是更難拒絕?”
對啊!
趙綿澤這是想好的啊。
一念至此,夏初七心裡突地生出一層寒意。
趙綿澤打著為大晏戍邊的旗號,讓陳景領兵去對付兀良汗,一來陳景有這個實力,二來他用的是趙樽的人,實實在在給他吃了一口huáng連——有苦難言。另外,有兀良汗這個外敵做藉口,藩王們找不到理由回拒jiāo出護衛軍。
這樣一個絕佳的手法,實可謂一石二鳥。
以藩王之矛,攻兀良汗,不廢自己半分力氣。既打擊了兀良汗,也瓦解了各個藩王的實力。一旦沒了護衛軍在手,藩王們也不過只是一個空架子,拿什麼來與他抗衡?
“這廝狡詐!”
夏初七低嗤一聲,看著趙樽平靜的面色,突地又生疑惑,“這法子,他雖然想得很美,可也不無問題。難道說,他就不怕陳景抗旨,領了兵也不作為。反正他是你的人,兵權也在相當於在自己手裡。”
“陳景的家眷都在京師,如何抗旨?”趙樽神色微微一動,斂住笑容看她片刻,又珍而重之地攬了攬她的肩,淡淡一笑:“再說,即便他願意為我抗旨,我也不能讓他抗旨。”
看他不著急不上火的樣子,夏初七心裡便鬆了幾分。
稍頃,她似是想到什麼,沖他狡黠一笑。
“也對。只不知道晉王殿下,你有何良策?”
話題繞開這麼久,又被她話題繞了回去,趙樽失笑一聲,捏了捏她的面頰,俊臉上的表qíng極為生動。
“山人自有妙計,回來再與你說。”
“哪有你這樣吊人胃口的?”
“……這不是你教我的?”
“我?去你的!”夏初七瞪他,“無賴!”
趙樽若有似無的一嘆,輕撫著她的肩膀,語氣軟得像糯米揉成的糰子,漫不經心裡,添了一抹笑意。
“阿七不說過?——人不無賴,必有天災!”
“好吧,你贏了。”看他總是迴避實質,夏初七眨巴下眼,換了策略,把身子軟軟地靠過去挨著他,腦袋像沒長骨頭似的,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小貓兒似的撒著嬌,調侃道,“我家十九哥運籌帷幄,一落子便可決勝於千里之外,小婦人不擔心你會吃虧,也就先不問了。只是不知十九哥這一回出營,可否帶上小婦人一道?小婦人雖然無能,做不成大事,但添茶倒水什麼的,也是可以做得來的?”
左一個“十九哥”,又一個“小婦人”,她ròu麻得自己的身上都生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jī皮疙瘩,但趙樽聽了卻很是受用。他啞然一笑,一把將他的小婦人從椅子上抱起來,轉了個身,把她放坐在面前的案桌上,仔細端詳片刻,伸臂把她圈牢在懷裡。
“阿七,此行兇險,不能帶你。”
“兇險?”夏初七樂了,“不兇險我還不愛去呢。”
“小犟種!”趙樽捏了捏她的臉,似是對她的賴皮有些無力,但不管她怎樣說,愣是不同意。夏初七揉著臉,喊著痛,惡狠狠地撲過去摟住他的腰,兩條腿也猴子似的掛在他的身上,不講理了。
“不管!反正我要跟著十九哥去。”
“阿七……聽話!”趙樽無奈的低笑一聲,想要解開她纏得緊實的手腳。她不僅不放手,反倒死死纏住他,膩歪上去,冰冷的掌心從他衣領伸進去,撫上他心臟的位置,想讓觸覺代替耳朵,去感受他的心跳。
開了chūn,他穿得不多。
她的手伸入了外袍,隔了一層薄薄的裡衣,撫在他的身上時,明顯感覺他身子不太自在的僵硬了一瞬。雖然隨即就恢復了自然,但她因為聽不見,觸覺空前機敏,想到先前丙一閃閃爍爍的擋駕,登時心生異樣。
“趙十九,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低頭,炙目盯住她看,淺笑,“哪有?”
夏初七心裡生了疑,便落不下去。她一隻手摟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就急吼吼地去解他衣裳,那樣子瞧得趙樽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捉了她的手,朝門口瞄一眼,壓著嗓子道。
“阿七也忒不知羞,這白日天光的,你便敢亂來?”
“放手,我檢查一下。”夏初七氣鼓鼓的看他。
趙樽低頭,吻她耳朵,“乖乖的聽話,回府里等著爺,或是去漷yīn鎮休息幾日,看看你的紅刺。等爺回來了,好好餵你……好了,不鬧,我得走了,丙一他們等在外面。”
說罷,他束著她的手,習慣xing捏她的臉,囑咐道,“雖說入了chūn,但早晚風大,你注意加減衣裳,吃東西不要挑,你看這都瘦了,等爺回來,若是沒ròu,看我怎樣罰你。”
夏初七翻個白眼,看著他丟開自己的手,側過去拿過架子上的親王甲冑便往自家身上套,動作行雲流水,並無半分不妥。
難道先前只是她的錯覺?
她微微眯眼,撐著桌案跳下去,便從後面緊緊摟住他的腰。
“趙十九,我要跟你去。”
聽她語氣幽怨,說得斬釘截鐵,趙樽微微一頓,放下手上的盔甲,轉過身來摟住她的腰,抱在懷裡,掌心順著她的後背往下安撫著,也不知是心裡憐她,還是久別的念想太甚,抱著抱著竟有幾分qíng動。笑一聲,他托起她的下巴,啄一下她的唇,低低道,“既然阿七等不及爺回府,那我速戰速決好了。”
夏初七抿了抿被他吻過的唇,還沒有明白“速戰速決”的意思,他已然抱起她往辦公的桌案走了過去,一把拂開案桌上堆積的公文,把她抱上去坐下,便撩她裙裾。
她一愣,終是反應過來晉王殿下嘴裡的速戰速決是何意,想到外面還有一群人在等待,她臉孔一熱,燙意登時席捲到耳根,不知該怒,還是該恨。
“趙十九!”
她惱,“不要總拿這一招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