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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乾清宮。”
焦玉一驚,“太上皇這會子恐怕都睡了。”
趙綿澤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冷笑一聲,“你道他真能睡得著?他那個心肝寶貝成日裡躺在那裡不生不死的,他恐怕比朕還煩心呢。”
提到洪泰帝,焦玉不敢搭話,只輕輕“嗯”一聲。
出了御書房,趙綿澤的qíng緒已然平靜了下來,看他一眼,自嘲一笑。
“帝王家本不該有qíng,可偏生咱老趙家,從上到下,還專出qíng種。只可惜,都沒種對地方!”這話有一些歧義,焦玉更是不敢搭腔,只是趙綿澤說完了,似是自個兒調節好了qíng緒,語氣更緩和了幾分,“回頭你去東宮那邊,給菁華送些吃的,穿的,用的。叮囑他們,莫要慢待了長公主。”
“嗯”一聲,焦玉想到被困抄寫經卷的趙如娜,qíng緒不太好。
“那陛下,毓秀宮……您晚上還去嗎?”
毓秀宮是皇貴妃烏仁瀟瀟住的地方。趙綿澤腳步微微一停,仰頭看一眼夜幕中無窮無盡的飛雪,嘴角微微冷笑。
“去,怎麼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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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東宮探望了趙如娜,夏初七再從東華門出來與趙樽會合的時候,發現今晚的城門口值班的守衛似乎比以前多了不少。單單一個東華門的城門,里里外外就約摸有一百來人。
看來近日宮中不太平,趙綿澤膽子都小了。
二人迎著夜雪,乘了馬車回到晉王府,她便準備著為趙樽治傷。他那日在乾清宮受的傷,雖然都不輕,但也不算太重。趙樽為人雖然迂腐了一點,卻也不會傻得真往自個兒的要害捅。所以,傷口基本都是皮外傷,在她小神醫的jīng心照料下,大多都已結出了黑色的痂皮。
差了鄭二寶去熬上湯藥,她挽起袖子,親自為趙樽換傷口敷料。
可她的事兒還沒做完,甲一就進來了。
他說,“宮中傳出消息,淑妃謝氏歿了。”
“歿了?”趙樽盯著傷口,漫不經心地反問了一句。
“是。”甲一微微低頭,一本正經補充,“歿了。”
趙樽輕唔一聲,若有所思的考慮片刻,擺擺手,甲一便出去了。
夏初七瞥他一眼,出去洗了手,為他換上一身gān淨的衣裳,再倒上滿滿一盅黑乎乎的湯藥,看著他皺眉喝下去,才似笑非笑的道,“剛到京師的時候,我還以為趙綿澤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除了夏問秋之外,對啥事都不上心,也上不好心。還真沒有想到,人家做事不成,做皇帝卻是那塊料。殺伐決斷,整肅朝綱,手腕兒yīn毒得緊。呵呵,如今為了籠絡趙楷和孤立你,連自己的女人都甘願捨去。”
“後悔了?”趙樽淡然瞟她一眼,語氣有點兒酸。
“後悔什麼?”夏初七愣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假裝不懂,也不理會這廝莫名的醋酸味兒,只道,“都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láng,趙綿澤這一回,看來是準備套幾頭野láng了。”
趙樽眉目斂著,也不反駁,只是抬手拍拍她的發頂,扼住她的腰,把她圈將過來,像抱寵物似的抱坐在自己腿上,淡淡道:“對男人來說,不上心的女人,與一桌一椅沒有區別。順水人qíng而已。”
一個女人就只是一個順水人qíng?夏初七與他的三觀不同,價值觀也不同,鄙視地瞪他一眼,也不急於糾正和重塑他,只是可惜的嘆了一聲,“往常有六爺在宮中,我們不論做什麼,都極是方便。如今趙綿澤把這條線掐斷了,還掐得這麼利索,實在可恨得緊,也可惜得緊。”
“有何可惜的?”趙樽眸子涼涼地望住她,一臉正色,“趙楷此人,豈是那般好相與的?如今與我分道揚鑣,時機正好,省得我親自動手。”
“嗯?”她不解了,“啥意思?怎的把六爺說得像jī肋?”
“jī肋這詞,阿七用得好。”趙樽慢條斯理地捏了捏她的臉頰,眉梢微微一揚,“那一日宮變,他與東方青玄就在外間,為何不入內?”
夏初七恍然大悟,“漁翁?”
趙樽讚許地笑著點頭,“人人都想做漁翁,這一回趙綿澤也在打同樣算盤。你想,如今朝事不寧,民心不穩。南方戰事雖告終結,但民生還得修養,四夷卻隨時有可能捲土重來。趙綿澤初登帝位,以權制權,以人制人,才是上上之策。”
得了趙十九的點撥,夏初七醒悟過來。
一醒悟,脊背上卻哇哇發涼。她發現自己真是太單純了,只想到了其一,未想到其二。趙綿澤放過趙楷,不僅僅只是順手人qíng而已。不管趙楷是不是真心臣服,至少可以用他來牽制趙構,或者牽制朝中別的勢力。尤其是在眼下,乾清宮的太上皇,他老人家還活著,是不會坐視趙綿澤處置趙構或者趙楷的,既然趙綿澤無法動他們,不如讓他們為己所用。
“我倒是小看了他,真人不露相啊,這廝很有一手嘛。”
她心中一時感慨。可趙樽聽她屢次誇獎趙綿澤,眉頭蹙著,明顯有些呷了醋味兒,那高冷的臉加上這醋意,讓他的表qíng看上去極為古怪。夏初七吃吃一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玩笑似的呵一口氣chuī向他的臉。
“不過,任由那廝耍橫,我卻有絕妙後招。”
“後招?”趙樽正色望住她,“何謂後招?”
“我的陪嫁不都還在宮中麼?”夏初七說得意味深長,卻又不向他挑明,“我給趙綿澤準備了一件禮物,一件他肯定會喜歡的禮物。你猜猜看,是什麼?”
趙樽並不答話,只是將她擁在胸前,靜待她的下文。
可夏初七迎著他的眼,狡黠的眨了眨,突地推開他的肩膀,便跳著下了地,“山人妙計,不可說也。我去弄吃的去了,先頭在宮中你吃香的喝辣的,可憐我巴巴看著,口水流了三尺……”
看著她風一般卷了出去,趙樽無奈的笑著搖頭。
這樣好的阿七,這樣好的日子,讓他越發期待北平之行,也期待他們的女兒回到身邊來,一家人和樂融融。想到這裡,他眉梢一皺,沉聲喊了甲一進來。
“東方青玄可有消息來?”
甲一“嗯”一聲,“明日午時三刻,浦口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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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檀木桌、纏絲鳳雕碟、白玉高足杯、紫檀雕花椅、紫金浮雕爐,熱炒的菜,下酒的gān果……什麼野鴨桃仁丁,蘇炸金糕,奶白杏仁,蘇炸腰果擺了好大一桌。為了慶賀明日前往北平的幸福生活,夏初七下足了血本,菜式一個比一個花哨,看上去食yù大增。
“這個,這個,這個,全是我吃的。”她如同指點江山一般,青蔥般的手指指著桌上一個一個jīng美的菜式,等掃過一圈兒,才又收了回來,把一碗用青瓷碗裝著的枸杞山藥粥遞給趙樽。
“只有這個是你的,看明白了?”
趙樽揉額,哭笑不得的睨她,“有你這般nüè待夫婿的?”
“誰是我夫婿?”夏初七斜眼凝視,嘴裡咬著一顆蘇炸腰果,大黑眼珠子轉了又轉,嗯一聲,又懶洋洋地道,“充其量吧,你算是我的姘頭。名不正,言不順,你可不要想登堂入室。如今羅君未有夫,姑娘我還是單身,有的是擇夫之權。”
“……”趙樽淡淡掃她,不言不語。
“怎麼了?”夏初七熱qíng地伸手摸了摸粥碗,笑眯眯地看他,“吃啊,趁熱吃,涼了可就不好了。咦,我說你怎麼不吃?”
“我吃不下。”沒有被夏七小姐許以名分的晉王殿下,臉上頗有幾分值得玩味的yīn霾。但他為什麼不申辯,也不抱怨,卻要做出這般的小媳婦兒狀?
夏初七瞧著他的表qíng,手指一抖,一顆花生米掉在了桌子上。
“掉了!”他看著她合不攏的嘴巴。
她拿筷子夾起來,塞入他的嘴巴,笑容更甜。
“吃不下,你有病啊?”
“嗯。”他正色而嚴肅的點點頭。
“啥病?”
“窮癌。”
“……”她無語。
“窮,還娶不上媳婦兒。”他補充。
窮癌這個詞兒他是從夏初七這裡泊來的,如今用在他自己身上,聽得也有些想笑。晉王殿下“身無分文”的事兒,這個天下除了她恐是沒人知曉,但這卻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想到這裡,她同qíng泛濫,頃刻善良起來,撫了撫他的手。
“無事,我會為你治的。”
“診金莫不是趙綿澤給的那些賞賜吧?”
夏初七咬著筷子,一本正經,“晉王殿下如此睿智,我一定會考慮你名分的。”逗著趙十九的她,板著的臉兒瞧上去有幾分正經,又有幾分狡黠,那機靈古怪的俏樣兒,看得趙樽黑眸流光,一抹淡淡的笑意浮在唇角,再也無法隱藏。
“咦!”夏初七翹起了唇角,“趙十九,你在笑我?”
趙樽斂住表qíng,順手捋了捋她垂下的發,勾起她的下巴來,也一本正經。
“不,我在笑自己。”
“笑你自己做什麼?”
“這麼好的日子,我卻在這裡搶吃搶喝……”他若有似無的嘆了一聲,大拇指輕輕在她唇上遊動起來,一寸一寸撫觸著,摩擦著那兩片粉潤的唇。極好的手感,令他的心qíng也是大好,不過,語氣卻更加嚴肅。
“爺應當拱手相讓,待你吃飽……”
拖曳著嗓子,他不說話了。夏初七唇上被他摩挲得有些發癢,有點像笑,但是卻不敢笑,只好奇地問,“待我吃飽,你待如何?”
“爺再吃你。”他湊過頭去,不待她反應,火熱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夏初七的手指再次一抖,一顆花生米又落在了桌子上。可這一回,她來不及撿起,他的吻便密密麻麻的襲了過來,像螞蚊上山似的,圈緊了她的身子,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淺淺的魅惑氣息,瞬間蘇麻了她的神經。
“趙十九……”
她輕輕抽氣著,放下筷子把兩隻手一起纏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低笑一聲,把她抱在懷裡,一隻手扼住她的腰際,輕輕揉蹭著,越吻越深,越纏越緊,幾乎把她的整個身子都壓在了桌子上。可事有不巧,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丙一的稟報。
“爺,元小公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