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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夏初七看她小大人的樣子,想笑,又生生憋住。

    不就是一小吃貨麼?還說得這樣一本正經。

    不過,只要女兒喜歡吃,她就有法子收拾她。

    這一餐飯夏初七是用了心的,葷素搭配,在有限的食材上玩出了無限的意識流,不油膩,有營養,不僅寶音吃得很盡興,就連趙樽都比平常多添了一碗米白飯,看得她心裡美滋滋的,第一次覺得,為自己愛的人洗手做羹湯,確實也是一件人生美事。

    一家三口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午餐。

    收拾碗筷這樣的事,自然輪不到夏初七來做,初初得了女兒的喜歡,她放下筷子便抱著閨女回氈帳里說私房話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講了些什麼,逗得寶音一直“咯咯”發笑。

    趙樽聽著母女倆的笑聲,唇角微微上揚,只覺暑氣的窒悶感,一掃而空。他吩咐甲一拉了一張椅子來,懶洋洋倚著看書,聽著母女倆的笑聲,享受起悠閒的下午時光來。

    湛藍澄碧的天空,金燦燦的陽光,安靜的小村子。

    若是歲月就此靜好,沒有兀良汗緊鑼密鼓的政權jiāo替,沒有南晏京師正在醞釀的一場戰爭,沒有北平的緊張局勢,也沒有yīn山皇陵與東方青玄的約定……便是千年百年一直這樣過下去,也是幸福了。

    但該來的事兒,始終會來,硝煙已燃,又怎會給他們永遠的清閒?

    他手上的《火龍經》翻了不到十頁,嘎查村的海日古便過來了,在甲一的引領下,他急匆匆入了趙樽的氈帳,抹著額頭的熱汗道,“貴客,有人找您。”

    ☆、第279章不速之客

    海日古急匆匆過來的時候,夏初七並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兒,是小寶音聽到了嘈雜的馬蹄聲響起,說外頭有大馬馬來了,她這才曉得可能出了什麼事兒。

    把寶音從小chuáng上撈起,夏初七胡亂為她擦了把臉,便抱著她出來。

    幾乎就在她從內帳走出的同一時間,外頭氈帳垂下的帘子被人從外面撩開了,一行三人風塵僕僕的入了帳,剛好與她撞了一個正臉。夏初七微微一愕,看到那幾個人一同前來,不免錯愕。

    “咦,你們怎麼來了?”

    看她一臉疑惑,晴嵐向趙樽行了個禮,快步走近,驚喜的看著她……還是她懷裡抱著的小寶音,“王妃,你可還好?……這個是……小郡主?”

    額爾古發生的事兒,晴嵐還不知qíng。夏初七隻點點頭,並未與她細說,注意力更沒有在晴嵐的身上,而是落在正向趙樽施禮的道常和陳景的身上。

    陳景帶晴嵐過來,雖奇怪,但也算符合邏輯。

    但道常大和尚也跟到了yīn山,那就稀奇了。

    道常看見她,微微一笑,打了個佛手,“女施主,別來無恙。”

    不曉得為什麼,大抵是上次的事兒留下了yīn影,夏初七看到這老和尚,心裡便有些發瘮,即便想要假裝熱qíng,都不能很好的掩飾qíng緒,明明扯著嘴角,出聲卻是毫無誠意的gān笑。

    “道常大師好,許久不見,您又增添了幾分仙氣。”

    “阿彌陀佛……”道常垂下眸子,微笑著,念念有詞。

    夏初七發現做和尚最好的地方,便是所有的回答,不管尷尬的,還是窘迫的,都可以用一句“阿彌陀佛”來代替。喜也阿彌陀,悲也阿彌陀,什麼都阿彌陀,旁人哪裡知曉他真正的意思?

    “阿七,你帶孩子去玩,我與大師和陳景說幾句話。”

    趙樽的聲音不輕不重,聽上去像是與她商量,但他這人天生便有一股子王者的統御之氣,與人俱來的威嚴感,仿佛就刻在字裡行間,在他認真吩咐某件事的時候,夏初七很少有直接違逆他的勇氣。

    帶著晴嵐出門兒之前,她特地觀察了一下。

    除了向趙樽福身告退,晴嵐三個眼神,有兩個都是瞄向陳景的。

    她不知道這些日子晴嵐與陳景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關係有沒有實際xing的進展,心裡一直好奇著,卻憋著沒有詢問,只抱了小寶音換了一個氈帳,讓二寶公公打了水來,又找了gān淨的帕子遞給晴嵐,讓晴嵐先洗洗。

    簡單擦了擦臉上的汗和風沙,晴嵐坐下來,目光落在寶音粉撲撲的小臉上,怎麼也挪不開,“王妃,恭喜你,總算把小郡主找回來了。”

    有寶音在這裡,孩子又是一個伶俐敏感的主兒,夏初七並沒有說太多在額爾古的事兒,更沒有提怎樣從東方青玄手裡接回的寶音,只是笑了笑便轉開了話題,問到了她的事兒。

    “你與陳大哥在漷yīn鎮……有沒有什麼,嗯嗯嗯?”三個“嗯”字,她尾音帶笑,一臉都是八卦的興奮,意有所指的jian味兒極濃。

    到了yīn山,必有一問,晴嵐早有準備。

    加上她又是長期跟隨夏初七的人,不必多說,就知道她要問什麼。

    抿了抿唇,她笑道,“王妃,你是想問,你的藥酒,有沒有效?”

    “呃”一聲,夏初七扶額,瞥一眼女兒懵懂的小臉兒,朝晴嵐使了一個眼神兒,趕緊喚了鄭二寶進來,讓他把寶音抱了出去,這才大膽地挨近晴嵐,順著她的話題,失笑不已。

    “啥藥?我是會下藥的人麼?”

    晴嵐嘴一動,嘴上說著“不是”,眼神兒卻分明寫著“你就是”。

    那一日,酒里的藥,小二隻說王妃吩咐他“看著辦”,並沒有承認是夏初七指使的。但是依晴嵐對她為人的了解,她難保不會暗示小二……依小二那智商,就算被暗示了也不會知道,尤其還說他在村子裡兵工作坊的劉鐵匠那裡拿的藥,晴嵐能信麼?

    “王妃……你就別摻和這事兒了。”

    “我是在摻和麼?”夏初七嚴肅著臉,“我是在做媒。”

    晴嵐哭笑不得,“不必做媒了……他都有婚約了。”

    “如今是新時代了,咱們得講究自由戀愛,你懂不懂?”

    “……”什麼新時代?什麼自由戀愛?晴嵐啞口無言。

    “就知道你不懂。”夏初七笑吟吟的看著她,再近一些,握緊了她的手,“行了行了,旁的不多說,噯,你就說,那個藥……到底有沒有效?陳大哥吃了之後……有沒有……嗯嗯嗯,啪啪啪,嗒嗒嗒,麼麼麼……”

    全部都是擬聲詞兒,她學得惟妙惟肖,晴嵐雖然似懂非懂,但只需要察言觀色,也能知道她腦子裡都想了一些什麼。她飛快地瞥她一眼,臉上登時升起兩片兒紅霞,有些害羞,又像是有些無奈,複雜的qíng緒里,帶了一抹淡淡的侷促,但是在夏初七滿懷期待的視線里,她卻搖了搖頭。

    “陳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他是不是那樣人不重要,只要我那藥是那藥就成了,別說他,即便是神仙來了也得倒下……”

    “果然是你吩咐小二的?”不待她說完,晴嵐便飛出一個“剪刀眼”。

    夏初七哪裡曉得酒被老孟家娘子調了包的事兒?與晴嵐目光對視著,只覺得奇怪,“難道是小二辦事不利?也不對啊,若是辦事不利,你怎知酒里有藥?”

    睨著她緊皺的眉,晴嵐那叫一個無奈。

    嘆息一聲,她把那天發生在老孟家的事兒詳細說了一遍,驚得夏初七合不攏嘴。

    “果然還是趙十九老道,比我略勝一籌。”

    長嘆一聲,她又一把抓住晴嵐的胳膊,jian著臉笑,“那麼後來呢……陳大哥中了趙十九的藥,你與他兩個有沒有發生什麼?還有還有,在漷yīn鎮相處那樣久,你兩個就沒有日久生qíng……擦出點什麼火花來?”

    她說得眉飛色舞,晴嵐卻沉默了。

    似是不想提起那一段往事,垂著眸子考慮了許久,她方才抬頭,注視著她,認真道:“王妃,我知道你是好心撮合,但是……陳大哥已有皇室的婚約,依他的xing子,既然允了,便不會反悔,還有,我一孤女,無家世,無背景,哪裡……可堪匹配?”

    說到陳景的時候,晴嵐的眸子裡,滿是黯色,那愛而不得的苦澀難以掩飾。

    多qíng總被無qíng惱,這世間男女之qíng,莫過如此!夏初七心疼著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的玩笑道,“沒事兒,沒事兒,我藥還多,一次不成,還有下次……反正如今你倆都在這裡,我有的是法子……”

    “王妃!”晴嵐捏捏她的手,“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有何意義?”

    “襄王果然無夢麼?不對啊!”夏初七琢磨著晴嵐的話,想到陳景那張臉,略一皺眉,“先前我觀察了一下,我發現陳大哥還是在意你的……”回捏著晴嵐的手,她發現大熱的天兒,這故事的手心卻是一片冰涼,想想,不由一嘆。

    “好吧,我不勉qiáng你們了,姻緣之事,旁人最是幫不了你。”

    “嗯。沒有福氣,就得放棄,我懂這個道理。”

    看著晴嵐黯淡下去的面孔,夏初七目光微微一閃,趕緊笑著換了話題,與她講起小寶音的聰明、可愛、頑皮……母親談女兒,總是喜歡得緊。她說得眉目間全是母xing的光彩,晴嵐也聽得慢慢噙了笑容,偶爾隨著她咯咯發笑。

    二人正暢想著小寶音長大後的模樣兒,會比較像她多一些還是像趙十九,會有多少男人踏破了門檻兒來家裡求親,只見氈帳帘子的下方,拉開了一條fèng隙,緊接著,便有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寶音低垂著頭,撅著小屁股,慢慢悠悠地在地上爬著,大概以為這樣她們便不會發現她,那樣子嬌憨又可愛。

    “寶音!”

    夏初七低低喊了一聲,走過去蹲下了身子。

    “你在做什麼?”

    還不等寶音回答她什麼,外面便突地傳來鄭二寶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我的頭髮——”

    夏初七瞪大了眼,無法想像二寶公公僅剩的jī窩頭又遭到了什麼破壞,趕緊撩簾沖了出去,一看,她整個人便不好了。可憐的二寶公公,這一回比上次還要láng狽,長短不一的頭髮上,好像被澆了一層白白的米湯,濕濕的黏糊在一處,一縷一縷的,黑的,白的,極有後現代主義的凌亂美。

    “王妃……小主子她……嗚,奴才不活了……”

    鄭二寶帶著哭腔告著狀,傷心得只差抹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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