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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個字他說得極輕,極是邪惡,烏仁瀟瀟聽在耳朵里,臉蛋“唰”地一紅,血液流躥,心臟怦怦直跳,擰動的小蠻腰更是猛烈。
“你個沒人xing的王八蛋!”她怒罵著,兩排尖利的牙齒用上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嘴裡嗚嗚不止。
“嘶”的低呼一聲,元祐掐住她的腰,痛得俊臉有些變色,但仍是淺淺笑著,“小野貓,爪子還是這麼利。不過,爺就稀罕你這拗勁。來,再咬狠一點。”
烏仁瀟瀟怒目而視,嘴裡嘗到了血腥味兒,可元祐這人看上去俊秀清瘦,可肌ròu卻緊實得像一塊大木頭,啃得她終是乏了力,抬起頭來,與他對視著,恨恨道。
“你再不放手,我告訴晉王你欺負我。”
“噗哧”一聲,元祐像是聽見了一件極好笑的事qíng,溫柔地捋一下她的頭髮,“天祿會管我的事?不,天祿會管你的事?公主啊,不要說告訴晉王,就是告訴天王老子也沒用。對了,你若是告訴皇帝,他一準把你賜婚給我,信不信?”
烏仁瀟瀟瞪大一雙恨意的眼,咬住的下唇上,似是還有血跡,元祐抬起手,拇指輕輕替她擦了下唇,低嘆一聲,聲音滿是輕佻之意。
“你若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嫁給我,就去說好了。不過嘛,就算你入了誠國公府,只怕真不是我那些女人的對手。不出三天,她們就能把你玩死,你信不信?”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烏仁瀟瀟脊背發冷。
她不懂得南晏的規矩,可她大概也曉得,若是真的讓人家知道……她曾經被這個姓元的王八蛋那樣欺負過,皇帝很有可能真的會把她賜婚給他。再一想這王八蛋府里無數的姬妾,她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
若真被賜婚給他,她寧願死。
一念至此,她軟了聲音,只求速速與他撇清關係,“元祐,第一回見你,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可後來,你也報復回來了,我不欠你什麼,我大人大量,只當你也不欠我好了。過去的事,我們可不可以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撇清關係?
元祐突地扼住她的下巴,一雙漂亮勾人的丹鳳眼裡,像是有一層笑意,可仔細一看,卻滿是深濃的寒氣,就像他才是吃了虧那一個,“醒醒吧,你差點搞得小爺斷子絕孫,那事搞得我受盡了旁人的奚落,我能輕饒了你?”
“你……”烏仁瀟瀟氣極,“無賴!”
看她明明恨死了自己,還不得不講和的樣子,元祐眸子帶笑,手上的力道軟了幾分,“小野貓,你可知你做得最讓小爺我生氣的是什麼事嗎?”
她抿緊唇,看著他,扭了扭身子,卻又被他壓了回去,低低嗤笑,“居然肖想天祿,不知死活。”
烏仁瀟瀟如何曉得元祐一直以為自己的“真愛”是趙樽的事qíng?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想到趙樽先前與楚七兩個的親密,先前還抵死反抗的她,突地泄了氣,聲音低啞起來。
“我沒有肖想他。”
“還敢不承認,我看你眼珠都快落他身上了。”
“是,我是喜歡他,又如何?”烏仁瀟瀟紅著眼,突地抬起頭來,“我沒偷沒搶,我沒有喜歡他的自由嗎?他未娶妻,我未嫁人。他是王爺,我是公主,我與他門當戶對,身份匹配……我就是要嫁給他,怎樣?”
“不怎樣!”元祐愜意地看著她生氣,輕佻一笑,拍拍她的臉頰,笑容賤賤的,極是討人厭,“那我若是告訴天祿,說你伺候過小爺,你說他還會不會要你!”
烏仁瀟瀟面上血色盡退。
盧龍塞馬棚里那屈rǔ的一幕,這三年來幾乎成了她的夢魘,成了她午夜夢回時無法入眠的一道傷。雖然她未有失丶身給元祐,可被他那般猥丶褻,她已經不是一個好姑娘了,如何配得上趙樽?
緊緊一眯眼,她目光酸澀不已。
“所以啊,你還是乖乖的,若是小爺高興了,說不定還會娶了你?”元祐看她這樣,心裡突地一緊,手心刺撓得緊,不由抱緊她,“行了,不置氣了。你求一聲饒,小爺也不讓你做小妾了。反正我也未娶妻,向皇帝請旨也不是不可以……”
“滾!”烏仁瀟瀟氣恨不已,盯住他的臉,一字一頓地咬牙迸出,“我烏仁瀟瀟嫁jī嫁狗嫁烏guī,也不會嫁給你。”
元祐面色一變,笑了,“嘖嘖!這話說得多難聽。嫁jī嫁狗嫁烏仁,它們能讓你舒服嗎?”元祐撈起她的腰來,像個小霸王似的,在她臉上“啵”一口,不待她怒氣,唇就要壓了下去。
烏仁瀟瀟氣恨地躲著他,腦袋左偏右偏,張口就又要咬他。他卻是低笑一聲,扼住她的下巴,手指輕輕夾住她的舌,玩弄一般輕撫著,羞得烏仁瀟瀟氣血湧上大腦,想咬他咬不了,想殺他殺不了,膝蓋抬起就要用力,卻被他順勢劈開了腿,毫不費力地欺近抵著她,帶了一種蓄勢待發的攻擊力,低低喘道。
“小野貓迫不及待了?”
四野俱寂,邊上沒有人,就算是有人,烏仁瀟瀟也不敢真的喊出來讓人看笑話,丟北狄的臉。一時間,她心膽俱裂,委屈到極點,眼睛一閉,“嗚”一聲就哭出來。
元祐一怔。
慢慢的,他鬆開了手。
可他沒有想到,烏仁瀟瀟面色一彎,膝蓋猛地抵過來,正中他充勃的要害,聲音滿是抽泣的嫌惡。
“你去死。斷子絕孫才好!”
“嘶……”鑽心的疼痛襲上來,元祐吃痛地躬身,捂著襠,看著跑遠的姑娘,額頭上青筋直跳。
“這小野貓,早晚毀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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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歸湖的熱鬧未絕,趙楷已經收兵了。
他領著一群披甲佩刀的禁軍正準備往麟德殿而去,就看見站在路口一株古柏下負手而立的趙樽。
“老十九……?”
低低喚了一聲,借著微弱的光線,他迎上入了一雙比夜色更為深邃複雜的眼睛。
他在等他。
趙楷靜立片刻,抬手,揮退一群禁軍。
“十九弟,怎的還未回席?”他笑著走近,黑色皁靴停在了趙樽面前的三步處,平視著他,一張輪廓清冷的面孔,略有一絲遲疑與緊張。
趙樽轉頭,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眼。
“與你做個jiāo易。”
沒有多餘的言詞,第一句話就直奔主題,趙楷似是並沒有什麼意外,抿緊唇角,他看著趙樽高遠孤清的臉,還有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考慮了片刻,他嘲弄一笑。
“十九弟就這般自信,我會受你要挾?”
趙樽扭身過來,冷冷看著他,“那六哥就這般自信,能逃得過趙綿澤的眼?”
挑了挑眉毛,趙楷聲音微冷。
“你要我投誠於你?”
“我不需要你的投誠。”趙樽眯起眼打量他,略帶嘲弄的笑,“六爺這樣的人,本王也要不起。”
趙楷許久沒有回答。
二人相視,眸子裡暗火對撞。趙樽不動聲色,趙楷的心裡,卻慢慢泛起了一層涼意。
洪泰皇帝是一個極為看重子孫修養品xing的人,故而,大晏皇室的子孫,自幼便要學習經史策論、詩詞歌賦,騎she武功,面面俱到。雖良莠不齊,但卓絕之人,也不在少數。就論六王趙楷,因是庶子出身,母親又不得聖寵,打小更是努力,在洪泰帝的十九個皇子之中,是絕對的佼佼者。這也正是洪泰帝看中他,把他暗留給趙綿澤的真正原因。
趙楷打心眼裡忌憚的人不多,趙樽卻是其中一個。從他十幾歲從軍開始,便一直是個戰無不勝的神話,就連他們的父皇,即便忌憚他,也得贊一句“老十九此人,算無遺策”,單論這一點,趙楷就從未小覷過他。
迎著他冷漠的眼,趙楷先開了口。
“老十九,新皇已登基,且名正言順,眾望所歸,四海來朝,天下大勢已定。你很清楚,即便是我想幫你,你也再改變不了什麼。我勸你,還是找機會離開京師,保得一命再說。其餘的東西,尤其是女人,就不要肖想了,不值當。”
“那你又值得嗎?”趙樽上前一步,冷冷一笑。
趙楷僵硬在原地,看著他不說話。
趙樽並不緊迫於他,只是抿了抿唇,負手一笑,聲音淡淡道,“我趙樽要做的事,誰能攔得住?”頓一下,他見趙楷僵住了臉,傲然一笑,“六哥無須擔心。你不仁,我卻不會不義。更不會不顧及兄弟qíng分,拉你下水。”
趙楷一驚,“那你到底要什麼?”
趙樽冷冷回眸,“你只需給我一些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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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里,寒鴉陣陣。
就在烏仁瀟瀟坐在岸邊被元祐抓住的時候,夏初七已經上了另外一邊的岸。她好久沒有潛過水了,尤其是懷了小十九以來,更是特別注意自己的身子,今日若不是為了老十九,為了不入趙綿澤的圈套,她真不會捨得這般委屈自己。
幸而這時的天已有些炎熱,水裡不冷,還有些涼慡。她上岸之後,沒有直接回麟德院,找地方坐了下來。
看著滿天的星辰,她是愉快的。
哪怕這皇宮是一座天羅地網,她也沒有絲毫懼怕。趙十九還活著,小十九的爹還活著,他也沒有忘記她,而且他還愛著她,一切都沒有改變,這於她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她要先好好消化消化,再思量一下,如何離開這一座見鬼的皇宮。
可想著想著,她的心突地沉了下來。
先前她對趙樽說,讓他帶她走吧,兩個人遠走高飛。
如今仔細回憶,她發現那句話真是充滿了天真少女無知的làng漫主義qíng懷。大概從古到今的“私奔”之人都是這樣的衝動之舉。
且不說這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封建大帝國,逃能逃到哪裡。就算真的能逃出去,但兩個人隱姓埋名、一輩子躲躲藏藏的過日子,在柴米油鹽之中,愛qíng會永恆嗎?能夠幸福嗎?
就算可以,但趙十九的父母還在乾清宮,妹妹還在雲月閣,今日晚上都沒有見到趙梓月出席大宴,很明顯她也不得自由……這些趙綿澤加諸到趙樽身上的壓痛,歷歷在目,如果在這樣的qíng況下,趙十九還能領著她獨自私奔,那麼,他就不是趙十九了。
他是一個寧願站著死,也不會跪著生的男人。私奔這樣的事,他做不出來。若趙樽跑了,從此他如何能立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