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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妹的意思是?”

    “阿嬌犯的事,是大事。是有可能會連累魏國公府的,你可有想好?”夏初七試探地問。

    夏常一隻輕搭在大腿上的手,把袍角緊緊一攥,倒是沒有躊躇,“七妹,阿嬌會發生這等變故,說到底還是我魏國公府有愧於她。怎樣償還都是應當的。”

    說罷見夏初七不語,他眸色微動,重重嘆了一口氣,“可大哥無能,即便是想救,也沒萬全之策。七妹,如今除了你,無人可救阿嬌了。”

    夏初七沒有馬上回答。

    此事若是一樁普通的人命官司,還好處理一些,可這件事涉及兩國邦jiāo,豈是殺一個人那麼簡單?大晏朝廷若是jiāo不出兇手,勢必與北狄鬧翻。戰事再起,那將是生靈塗炭,白骨成堆的又一場人間慘局。

    她雖不懂政治,可到底學過歷史,知道這件事qíng的嚴重xing。就她所知,後世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塞拉耶佛事件,便是因為使節被殺引起的。

    “楚七……”她停頓時眸底的猶豫,顧阿嬌已是敏感的察覺到了,她聲音更是悽苦了幾分,“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我不想死,我爹一個人還孤零零在小周莊等著我回去,楚七,我知道你是最有法子的,你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

    “你先別急。”夏初七看她qíng緒這般,也不好再多問什麼,只道:“阿嬌,很多事qíng,躲是躲不過的……就如你所說,在你入內室之時,那個巴布明顯不對勁了。那麼他的死一定不完全是你的責任。你用髮釵戳他,原本也屬於正當防衛……”

    不知道這時代有沒有“正當防衛”一說,夏初七輕咳了一聲,接著分析道:“我想,對南晏和北狄來說,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害巴布,到底是不是為了挑起兩國矛盾,這才是最緊要的事qíng。你雖殺了人,但也是最主要的目擊者……我們只有把這些事qíng搞明白了,才能尋到解決的法子,你才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若不然,你能躲藏一輩子嗎?”

    聽夏初七的意思,是要把她jiāo出去,顧阿嬌嚇得面色更白了,拼命搖著頭,抓住她的手腕就不放,“楚七,我不願去見官,他們會殺了我的,一定會殺了我的……殺人是要償命的……”

    “我沒說讓你去見官。”夏初七嘆了一口氣,見她驚慌失措,如同一隻被打慌的兔子,不免又生出一些憐惜來,“這樣吧,今天也晚了,你先在我這住著,我想……”她自嘲一笑,“整個京師城,估計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楚茨院了。等明兒,我打聽打聽qíng況,再說。”

    愣了一下,顧阿嬌破涕為笑。

    “謝謝你,楚七。”

    說罷,不顧她的反對,顧阿嬌徑直離座,雙膝一軟,端正地跪在她的面前,磕了一個響頭,流著眼淚道,“你的大恩大德,我顧阿嬌沒齒難忘,即便是這輩子償還不清,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得一二。”

    她說得動qíng,眼淚“涮涮”下來了,瞧得夏常眉頭皺起,似是心疼不已。而夏初七也不免唏噓。

    從清崗縣到京師,她與顧阿嬌認識三年了。

    在東宮源林堂那一晚,阿嬌即便嚇得不行,但仍是在皇帝和趙綿澤的面前,一力為她作證。雖說她兩個xing子不同,價值觀更是南轅北轍,怎麼看都不是一道的人,但能幫人時且幫人,也算是積德。

    “晴嵐!”

    夏初七低喚一聲,晴嵐應聲而入。

    “七小姐,夜了。”

    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身子了,夏初七安撫的沖她笑了笑,又牽著顧阿嬌的手,努了努嘴巴。

    “晴嵐,辛苦你一下,去安排鋪陳吧,今晚上阿嬌在這裡過夜。”

    不等晴嵐回答,顧阿嬌便慌亂擺手,“楚七,不免麻煩這位姐姐了……你隨便給我一條被子,我便可以的。”

    “噗”一聲,夏初七橫她一眼,笑吟吟地道:“隨便拿一張被子裹著睡,你這不是埋汰我們魏國公府待不起客嗎?”又看了看夏常,她笑問,“是吧,國公爺?”

    夏常微窘,尷尬的一哂,“七妹說得是。”面色微微一紅,他看了一眼顧阿嬌,慢吞吞地站起身來,“天太晚了,我在這裡久了不便。七妹,我先走了,阿嬌的事,便託付給你了。”

    “大哥客氣,她是我的朋友。”

    夏初七戲謔地說著,沖他眨了一下眼。夏常窘迫更甚,低頭看著腳面,沒敢再瞄顧阿嬌,只扛手一揖,說聲“告辭”,便大步出去了。

    待夏常離去,夏初七讓晴嵐領了顧阿嬌去洗漱,這才由早有怨言的鄭二寶扶著入了自家的房間。

    如她所料,甲一靜靜地坐在門口。

    示意鄭二寶退下,她看著甲一平淡無波的臉色,摸了摸鼻子,玩笑道:“果然人生在世,走到哪裡都得看臉,長得好看,辦事就是容易。只不過,我卻是沒有想到,我們甲老闆也會生出憐香惜玉的心思來呢?竟把人給我領到楚茨院來了。”

    甲一撩她一眼,面無表qíng,“好酸。”

    “酸?”夏初七嗤一聲,坐在他身邊,嚴肅了臉,“你怎沒有想過,這樣做有多危險?你曉得外頭有多少人在找她嗎?幸而今晚阿記他們都跟著我去了重譯樓,若是讓他們發現,那還了得?”

    “若不是抽了這冷子,我會這麼辦?”甲一反問,語氣仍是平淡,說罷,還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兒,掃了她一眼。

    夏初七翻個白眼兒,喉嚨一噎,追問,“別扯閒的了,說實話吧,到底為什麼?我印象中的甲老闆,可不是一個大善人,會在路邊隨便撿一姑娘就往家帶。”

    甲一眉梢微抬,看著她不說話。

    她眯了眯眼,自語自語的“咦”一聲,“該不會你真的是看人家姑娘生得貌美,就動了心思吧?”

    甲一皺了皺眉,良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夏初七收斂神色,奇怪偏頭盯視過去,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看過來。

    “她是你的朋友,你忘了?先前你找她那般久,我知道你是不會不管她,更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這倒也是實話。夏初七心裡頭琢磨著,看著他嚴肅的臉,癟了癟嘴,沒勁再扯談了。

    “好吧,你贏了。我困了,要睡覺。”

    說罷她打個哈欠便往榻上走,甲一看著她有氣無力的背影,眉頭深深蹙起,“你還未洗漱。我叫人來侍候。”

    “不洗,累死老子了!女漢子不必講究這許多。”夏初七打個呵欠,眼淚都流出來了,她隨意的抹了一把,便倒下去,“鑑於你今日的表現,等明兒趙十九來,我會告訴他,讓他再扣你一年的俸祿。”

    “你敢!”甲一瞪過來。

    “我有何不敢?”

    “你敢說,我便告訴他你不洗澡不洗腳便上chuáng,看他還要不要你?”

    “你!”夏初七抬頭,僵著脖子瞪他,“敢——”

    “你猜我敢不敢?”

    眯著雙眼,夏初七拍了拍額頭,很想掐死他。雖說趙十九見過她更加邋遢的樣子,可那是特殊qíng況。在正常時候,她還是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美美的,而不是一頭懶惰的豬。

    “你狠!我倆扯平了!”她擺擺手,就那般倒了下去。

    甲一站在原地看著她,目光凝滯了好久方才去抱了一chuáng被子來,就在她門口打了一個地鋪。

    夏初七驚覺他的行為,又一次抬起頭來。

    “喂,你做什麼?回你屋睡去。”

    甲一靠著牆躺下,把被子搭到腰上,不溫不火地看著她,微挑的眉峰很厲,緊抿的薄唇很冷,可聲音卻有一絲無奈的柔軟。

    “等會兒可能得打雷。”

    夏季雷多,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qíng況下,打雷更是常態。夏初七眯了眯眼,看著他僵硬得仿若機器人一般的漠然面孔,歪了歪嘴,沒有再說話,“嘩”一聲扯下帳子,把那一身道袍躲掉丟了出去,就著中衣便裹在了被子裡。

    ~

    能把夏初七累得洗漱都不愛動彈,確實是疲乏到了極點,一晚上趕場似的做了那麼多事,她幾乎夢都沒有一個,便進入了深睡狀態。

    一覺醒來,天色已是大亮。窗台上的大馬和小馬兩隻在恩愛的“咕咕”叫著,像是jiāo流彼此一夜的美夢,窗外院子裡的鳥兒也在配合似的嘰喳叫喚,整得像一首嘹亮的夏天協奏曲。

    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夏初七伸了個懶腰,沒有看到甲一在屋子裡,搖了搖眩暈的腦袋,正想下chuáng,房門就推開了。

    入屋的不是旁人,是永遠比別人腿長一些,嘴多一些的梅子姑娘。

    “七小姐,快起來,出事了!”

    “啥事兒啊?”夏初七打個呵欠,懶洋洋無力。

    “爺來了!”梅子目光閃爍不已。

    夏初七毫不意外,“來了就來了唄,那叫出啥事兒了?難不成他今日長了六個腦袋,三隻眼睛不成?”

    看她不以為然,梅子急得都快要哭了,“爺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來帶著那個北狄的烏jī公主……”

    “噗”一聲,夏初七哈哈大笑起來。

    “梅子,你可樂死我了。烏仁棍嘰,這是兩個詞,你太會簡稱了,烏jī公主,哈哈哈,我的肚子。”被梅子這麼一乍呼,加上一個“烏jī公主”的結合詞,夏初七原本的瞌睡沒有了,笑得抱著肚子抽抽不已,一張臉笑漲得通紅。

    “在笑什麼?”

    晴嵐端著洗漱用具進來時,夏初七還在chuáng上抱著肚皮打滾兒,梅子取悅了七小姐,想想自己也覺得好笑,也跟著大笑起來。

    房間裡歡聲不斷,晴嵐一臉的莫名其妙。

    “大清早的,都吃錯藥了……”

    這句話她是跟夏初七學的,見她學得好,用得也“恰到好處”,夏初七更是樂得不行。笑了足有一刻鐘,她才被晴嵐從chuáng上拽了起來。

    “快啦,我的好小姐,不能讓爺等的。”

    知道趙樽與烏仁來了,但夏初七還是慢吞吞地洗漱完,又吃了晴嵐準備的“孕婦早餐”,這才慢吞吞出了屋,往客堂去。

    一路上,她四處打量著,不僅甲一沒有影子,便是連鄭二寶都不見了人影兒,想來是巴巴跟上去瞧趙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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