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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陽逗了他好幾次都不見效。
現在聽林重陽說常回來,狗蛋嘴巴都撅起來了,“這一次你們去林家堡都快一年。”他指了指韓大嫂懷裡的七斤,“你看妹妹都老大個了。”
如今家裡條件好,七斤養得白白嫩嫩的,又gān淨,和狗蛋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韓家人模樣都周正清秀,七斤尤其好看,黑亮的大眼睛,烏溜溜的,好奇地看著林重陽,衝著他咿咿呀呀地叫。
這麼一看,林重陽心裡頓時有點內疚,因為他感覺自己雖然給韓家帶來一些改變,卻不能將這種改變長久愉快地保持下去,那必然會讓他們傷心。
那邊韓老爹已經在怪狗蛋,怎麼能那樣說,林家堡才是小九的家,回去是應該的。孩子說說就算了,大人可不能有那樣的想法,讓人家覺得他們不想小九回林家似的。
林重陽讓爺爺不要怪夠耽擱,他笑道:“以後只要我有時間,我就回來找你們玩。”
韓家人自然也知道的,人家林少爺讀書考試可沒有那麼空閒,再說之前他們巴不得林大秀好好讀書,現在林少爺考出功名來,他們怎麼能拖後腿呢。
那是沒道理的。
大家都不是不講理的,調整了qíng緒,酒席上立刻就恢復了往日輕鬆熱絡的氣氛,沒有一點陌生。
張氏告訴他們,要給陳東和韓椿兒定親,來年四月成親。
林大秀父子倆自然也為她高興,陳東看起來是個溫和又能gān的青年,和韓椿兒很般配。
只有狗蛋,依然不開心。
大人們還在喝酒,林重陽就拉著狗蛋去看自己給他帶的禮物。
狗蛋一副不怎麼稀罕的樣子,不像從前那般雀躍。
林重陽感覺狗蛋進入了叛逆期,這個也不怪他,一直玩得好好的小夥伴走了,是個孩子都難受,只不過有人忘xing大,很快就找到新玩伴,有人長qíng,會難過很久甚至出現自閉抑鬱的症狀。
晚上等狗蛋睡著了,林重陽還qiáng撐著沒睡,其實他都困死了,畢竟小孩子jīng力不濟。
他去用涼水洗了把臉,jīng神jīng神,然後就去找gān娘和張氏,問問狗蛋的qíng況。
起初那倆人誰也不說,就說挺好的,白天上學,回來還練字,休沐的時候還和同學出去玩之類的。
不過林重陽是誰啊,不說他本身就是個人jīng兒,gān奶奶和gān娘哪裡騙得過他,再者他對她們倆了解得很,張氏心地善良,雖然有點小心眼好八卦,但是膽小,絕對不敢做壞事。而gān娘呢就是那種少有的一根筋善良溫和的女人,從不和人紅臉,有活兒搶著gān,有好吃的主動讓給婆婆和小姑。
她們要騙過他,可真的很難,最後被他一詐,兩人就說了實話。
狗蛋的確有些問題。
自從林重陽走後,狗蛋就有些bào躁,不喜歡讀書,還學會了罵人說粗話,也不知道他哪裡學來的。
他爹打他,他也不認錯,梗著脖子更厲害。
不但在家裡不聽話,在學堂也不認真,還和同學打架,原本陸行之、孫兆華因為林重陽的關係和狗蛋也不錯,總帶著他玩。
可不知不覺地狗蛋就和他們疏遠,放學假裝說和陸行之他們玩,其實自己偷摸出去玩。
有一次陸行之看到他和不認識的大孩子一起玩,就想把他領回去,誰知道狗蛋不但不領qíng,反而惡語相加,說粗話。
陸行之忍不住就告訴了韓大壯。
好脾氣的韓大壯都被氣得七竅生煙,將狗蛋拎回來狠狠地打了一頓,家裡人還商量說要給林大秀和林重陽寫信看看這事兒怎麼弄。
待要寫信了他們又覺得最好還是不寫信,人家林少爺要讀書考試,沒有jīng力管這個事兒,再說這也不是好事兒,要是讓林家長輩知道了,到時候只怕還連累林少爺呢,讓人家覺得韓家離開了林少爺就不能活,連個孩子都學歪了,那豈不是會讓林家長輩覺得韓家不配和林少爺jiāo往,反而對林少爺有想法?
尤其是韓椿兒,覺得如果林大秀他們回到林家堡,被林家人重新接納,那他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
他們可以主動來,但是他們不可以主動去,免得給林大秀和林重陽添麻煩。
反正因為各種微妙又複雜的想法,他們沒給林重陽寫信,還讓陸行之也不要告訴林重陽,他們尋思著好好管管狗蛋,興許就好了呢。
誰知道越來越厲害,連陸秀才的話也不聽,後來挨了手板,直接不肯去上學了。
陸秀才就說他不是讀書的料,還說將束脩都給韓大壯退回去,讓他把孩子領回去吧。
狗蛋其實已經有三個月不上學了。
林重陽急道:“奶奶、gān娘,你們怎麼不早點寫信給我。”
他知道不能怪她們,因為他們也是為他和爹考慮。
倆女人淚眼汪汪的,一個勁地自責。
林重陽想了想,道:“這樣吧,我給大爺爺寫封信,就讓狗蛋跟著我去林家堡讀書吧。”
他和爹現在已經過繼給四爺爺,要是一直不在林家住也不好,更何況他覺得林家堡的生活對林大秀更合適一些,尤其是林大秀的學業。
所以還是讓狗蛋跟他去林家堡更好。
現在林大秀是戶主,家裡住著親戚完全沒問題,這親戚還是他gān兄弟林家人不會計較,只是要讀書就得問大爺爺,因為那是林家的族學。
聽林重陽這麼一講,倆女人頓時收了眼淚,一臉期盼和不敢置信,“小九,能行嗎?”
林重陽笑道:“你們放心,我大爺爺可疼我爹了,當然行。”
第二天一早他就自己寫信,又讓韓大壯把信送去專門捎信的鋪子,第二天就能到林家堡,當然價格不便宜。
寫完信林重陽又讓張氏幫忙準備禮物,爺倆帶著禮物和狗蛋去陸秀才學堂。
狗蛋一早已經聽他娘說小九想讓他跟著去林家堡一起讀書,還問他樂不樂意,是不是想家不舍的去。
當時狗蛋搖頭,說不肯去。
張氏和韓大嫂又急了,“小九走了你說見不到小九想,現在小九要帶你去林家堡,咋的又不肯了?”
狗蛋就喊:“那我也想家。”
張氏立刻摟著他笑道:“想家還不好辦,隔些日子就回來看看唄。你看那些在外讀書的,哪個不是一兩個月才回家一次?小九念著你,你就要乖,聽話。”
狗蛋還是不樂意。
韓家又急了,這個熊孩子,還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呢,去林家堡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韓大壯這樣好脾氣的被bī的抬手就要打。
還是林重陽再一次充當幼教老師的角色,他知道狗蛋這是叛逆期,且是因為心靈受到了傷害和欺騙,自己築起的心理防禦。
“狗蛋哥,你為什麼不跟我去林家堡啊?咱們多讀書,等大一些,想住哪裡就住哪裡的,沒人管。”林重陽開導他。
狗蛋撅著嘴,看他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
這讓林重陽有些內疚和難過,狗蛋怎麼會這麼彆扭,這是受了什麼創傷?
他一直都有寫信回來的啊。
而且以前他也不是天天和狗蛋在一塊,狗蛋也不會這樣。
再聯想到韓大嫂說的,林重陽就懷疑是不是有壞孩子挑唆他。
他就拉著狗蛋的手,“狗蛋哥,前陣子我和爹發生可多事兒了。我陪著爹去府城趕考,我爹被壞東西害了,一直拉肚子呢,後來都昏迷不醒。”
“啊?”張氏幾個立刻臉色大變,“怎麼也沒告訴我們?要不要緊?後來呢?”
林重陽沒想到她們反應那麼大,趕緊解釋說沒事的,他不過是為喚醒小孩子的同qíng心,否則他不想告訴他們的,免得擔心。
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沒必要提。
張氏雙掌合十,連聲念菩薩,“謝天謝地,最終平安。”
狗蛋對林大秀也很有感qíng的,聽說他考試被人害立刻就急了,“小九你說是誰,我去揍他!”
這孩子現在怎麼開口就是去打人,你才多大啊,這是想混小痞子去嗎?
林重陽安撫他,“已經沒事,壞人被抓住關起來了,我爹也沒大礙。”
蔣奎如今還在林家堡沒走呢。
狗蛋這才鬆了口氣。
林重陽見差不多了,“狗蛋哥,我爹怕我小有人暗中害我,所以想你去陪我保護我呢。”
小夥伴丟下他走了,他很傷心,可一旦小夥伴需要他的保護,狗蛋的心裡立刻就燃起熊熊烈火。
一激動他抓住林重陽的小手,“小九,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林重陽鬆了口氣,好兄弟!他就知道狗蛋這孩子還是好孩子,很好哄的,硬的不行,就得來軟的曲線救國。
狗蛋一旦重新燃起對小夥伴的保護yù望,原本的不樂意、難過和擔心之類的統統都被保護小夥伴的心火燒成灰,渣也不剩,一秒鐘就恢復到和林重陽從前的qíng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