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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和道:“大秀當初和王家那丫頭也算是有娃娃親的。”
林中方張了張嘴,什麼娃娃親,他怎麼不知道,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了解大哥,既然這麼說,那說明大哥就要這麼給這件事定xing,了結此事。
林中和見他沒有反對繼續道:“這是大秀娘當初定下的,原本等大秀十七歲成婚的,只是弟妹去世以後,這事兒就耽擱下來。”
王家原本也是殷實之家,後來家裡做生意也有聲有色,只是林大秀的二舅染上賭博的毛病,中了人家的圈套,最後為了贖他家裡敗了個jīng光。他二舅沒臉見人,家也沒回就跑了人,老爺子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了。之後一年林大秀的娘也身染重病,不治而去。等王氏沒了以後,第二年林中方續了弦,王家和林家就鮮少來往。
因為一直有人在林大秀耳邊叨咕,說他舅舅不務正業,氣死了他姥爺又間接氣死他娘,所以他和舅舅家也越來越疏遠,再大一點就直接沒有來往。等大一些更懂事以後,感覺他爹和後娘不對勁的時候,他也沒法再去找舅舅家拿主意,沒有人做主,親爹不疼,少不得要受盡委屈。
林中和繼續道:“那王家丫頭前幾年出了孝,這親事自然就議起來了,雖然沒有風光大辦,卻也是下聘定親成親的,密州城的小院子就是小兩口的新家。”
林家子弟並不全都呆在家裡,剛成親的幾年也有出去歷練的,做帳房、掌柜、教書先生、甚至師爺、書吏的。反正讀了書的子弟,鮮少會呆在家裡吃白飯,這麼給林大秀安排說辭也沒什麼不妥。
其實只要說得過去,杜絕後患即可,大家族裡誰家還沒個淘氣的孩子,講究的làng子回頭,比金都珍貴。
“那——大哥的意思是咱們去王家走一趟?”林中方覺出點味兒來。
林中和道:“是你去,不是咱們去。還有老王家也是你岳丈家,你有多少年沒登門了。”
林中方立刻辯駁道:“他們刻意跟咱們疏遠,我也不好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不是。”
林中和輕哼,“老王家雖然出了個敗家子,可骨子裡都是硬氣的,人家家敗了自然不會向親戚哭窮,只是自家親戚,原本就該守望相助。”
林中方覺得委屈,“我也這樣想著,還想著幫襯他們呢,可他們做的那叫什麼事兒,說的是什麼話,我看大秀那些話指不定就是他們挑唆的。”
看他這麼執迷不悟,林中和也懶得多說,有些人永遠都是看著別人不對,自己哪哪都沒錯,林大秀都被挑唆的和舅舅家疏遠了,他怎麼去聽人家說。
“這事是這麼定,先找個中人去說合一下,跟王家商量商量,把聘禮補上也就是了。”
反正事已至此,只要將事qíng圓過來就行,也不在乎那個儀式,畢竟犯了錯,總歸就有處罰,只有事實沒有儀式也算是給他們的教訓。
這個辦法中規中矩,能夠解決問題,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
其實這是他和老太太兩人權衡之後想到的辦法。這事qíng有兩個解決辦法,一個就是按照正常程序給林大秀說一門親事,讓他趕緊成親,自家理虧在先到時候聘禮多多地給,不要求什麼門當戶對,找一戶清白人家即可。只是這樣一來女方門戶和王家也差不多,還把林重陽變成了庶出。畢竟想讓正妻記在名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除非人家自己沒有孩子,亦或者成親前就協議好,可這樣未免又太欺負人,一般人家不會同意,就算同意等有了自己的孩子難免還會產生齷蹉。
這當中的人選他們也考慮過韓家那姑娘,看起來對林大秀父子都不錯,到時候記在名下必然也樂意。只是人心隔肚皮,以後誰都沒法說,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難免就會看林重陽礙眼。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這樣,直接把王家那丫頭娶過來,林重陽依然是嫡子,只是兩人的婚禮就沒了。
權衡之下,老太太和林中和還是選擇後者,畢竟他們覺得林大秀這輩子差不多就這樣,但是林重陽卻可能有一個光輝燦爛的前程。
為長遠計,也理應如此。
此事兒最要緊的就是跟王家協商好,把事qíng敲定,其他的至於林大秀樂不樂意,王家丫頭怎麼樣,甚至於倆人在不在一起過日子,那都不是主要的。
關鍵的就是給孩子一個名分而已。
要是家裡有一個嫡系子孫總是被人指指點點野種野種的,好顏面的林家可受不了。
別說林重陽聰慧伶俐可能有大好的前途,就算沒有前途,平庸無奇,也是要這樣處理,只不過處理起來沒有這樣甘心而已。
林中方想了想,“那就讓和王家認識的人先去說合一下,看看那邊的意思,然後小弟請個媒婆去就行。”
在他看來這件事非常容易,說是要跟林家結親,他們必然是巴不得的。
林中和道:“一切就按今日說的,不要添油加醋,更不要自行做主,女方家提要求儘管答應。”
林中方口裡答應著,心裡卻不以為然。
這邊兄弟倆商量完就去各自安排。
林大秀原本要帶著兒子告辭的,不過卻被林毓鋒兄弟幾個攔下,說他有那份心來了,如果這時候走反而顯得跟長輩置氣,不懂事一樣。不但不能走,反而要好好地留下住兩天,熱熱鬧鬧地給三伯把生日過完。
若是按照林大秀自己的脾氣,那指定是不聽勸一意孤行誰的面子都不給直接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的。
那樣雖然自己痛快,可難免寒了幫助他的人的心,讓人家敬而遠之,再也不想給他考慮。
現在他見林毓鋒幫自己拿主意,少不得要按捺著脾氣,多想想兒子。
再加上林承潤替林重陽挨了打,林大秀心裡又感動又過意不去,大哥怎麼安排,他自然也就聽了。
見林大秀居然沒有像以前那樣放賴耍脾氣,雖然沉著臉默不作聲,卻也默許了他們的安排,兄弟三個jiāo換了個神色,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驚訝。
林大秀果然是不一樣了,表面話可以裝,這脾氣可不好改。
他有改變,他們也真心愿意幫他,畢竟林重陽那孩子也可人疼,做長輩的都挺喜歡的。
就衝著自己兒子挨了那一巴掌,林毓鋒覺得自己怎麼也得幫著林重陽認祖歸宗,也算給兒子有個夥伴。
其實在林毓鋒看來這根本不叫事,無非就是孩子淘氣,在外面犯下了風流債,最好辦的是他還沒成親,家裡沒有正妻,那就沒人鬧。挨一頓揍,閉門思過,再好好地把事qíng解決即可。像三房那樣大張旗鼓的鬧,本身就是別有用心,拿著家裡的名聲撒氣,簡直是不懂事至極。
林大秀最後憋出一句,“讓哥哥們費心了。”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樣的本事,別人給他辦事,還怕他不高興,他不需要多感激涕零,哪怕只有一個態度,就讓人欣慰至極。
“咱們兄弟不在家沒辦法,既然都在家了,少不得使把勁,這一次就把事qíng辦成了,也好好收心讀書,省的還擔心這個那個的。”林毓鋒說完就招呼兄弟們去吃飯,女人們帶著孩子自然還是去大太太老太太那裡,他們就不去湊熱鬧。
林大秀還記掛兒子,他兒子自然也記掛他。
林重陽很怕剛燒起來的火兒因為他爹受不得委屈而熄滅了,這事兒起了頭,大祖母和大爺爺都很生氣,眼瞅著就要解決掉,如果林大秀因為小方氏的羞rǔ而受不得委屈一走了之的話,那這事兒只怕就真的沒有轉圜餘地。
他尋思自己在這裡,他爹那麼在乎他當不至於一走了之的,畢竟路上已經洗過腦。
果然,外面來傳說說大少爺領著幾位少爺在前面,就不到後面來鬧騰大太太,等吃過飯再來請安。
那邊老太太打發人來傳話,今兒都去西院吃團圓飯。
大太太尋思了一下就讓人收拾一下又給林重陽換了衣服,林承潤之前小了的衣服給他穿正好,雖然是換下來的但是也七八成新。
林承潤見林重陽穿自己的衣裳,笑道:“小九穿比我穿好看。”又拉著林重陽的手,“小九你以後住這裡,我的就是你的,咱們倆一起上學,多好啊。”
對於林承潤這樣掏心掏肺的好,林重陽既感動又內疚,心裡默默地發誓自己也一定對他好。
大太太看看林承潤的臉,就讓大兒媳婦留下照顧倆孩子,自己帶了其他人去那邊。
西院的正房一共有五間,一明四暗,西邊兩間是老太太的寢室和燕息室,東邊兩間沒有隔牆,只有落地花罩隔而不斷,是會客、家宴的地方。
炕上地下一共擺了三桌,都是大圓桌,大太太見狀暗暗心驚,這麼多年也沒見這個規格呢。
往年就算中秋家宴,也不過是在園子裡擺兩桌,老太太屋裡很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