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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興道:“那你想不想娶她當媳婦?”
林重陽:……你們這倆現在就沒點別的話題嗎?難道男人在一起就談論女人,古今中外老少一樣嗎?
再說了,議論女孩子就議論,gān嘛非要扯他喜不喜歡娶不娶啊?
他正色道:“我說兩位哥哥,在外面斷不可說這些,在家裡也最好不說。”
他當然知道倆人在外面不說,只是三人私底下說的被窩話,可這樣也不好,得提醒他們,尤其是什麼顧小姐沈姑娘的。
再說了,娶媳婦也不是他想娶就能娶的,人家樂不樂意啊,還有他的qíng況允不允許啊。因為至今他也沒發現自己有喜歡什麼的傾向,雖然差不多十二歲,可他對女孩子並沒有那個衝動,當然對男人更沒有。
他可以當他們是好兄弟,卻沒想過當好伴侶,他也說不準是為什麼,是不是因為男xing特徵阻礙他喜歡男xing,誰也說不準。
反正現在他是男女都沒有那方面的喜歡。
既然說娶不娶的問題,如果渡過了青chūn期之後,證明他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那他當然會結婚。
他可是四房長孫哎,要負責傳宗接代,雖然是個沉重話題,但是很現實,無法逃避。
好在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入鄉隨俗,隨遇而安,這是必須的。
不過看著林承潤青chūn期的種種萌動按捺不住的樣子,他也好奇自己會不會也那樣,整天滿腦子想的都是波濤洶湧和雪白肌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聊多了,夜裡林重陽居然真箇做夢夢見,那豐腴雪白的胴體,嚇得他逃一樣飛奔而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林承潤和韓興倆趴在炕頭正目不轉睛地瞅他。
林重陽已經被他倆嚇習慣了,波瀾不驚地瞥了他倆一眼,然後慢慢地起身。
“小九,你昨晚夢見美人啦?”林承潤壞笑著問。
林重陽慢條斯理地穿衣,“是啊。”
那倆小子立刻好奇地撲上來問細節。
林重陽看了他倆一眼,“我夢見二哥一撲上去,那美人就變成了紅粉骷髏,追著咱們就喊打喊殺的,你連累了我和興哥。”
“切——”林承潤道:“我才沒那麼饑渴。”
這日他們早飯後卻又接到謝景行的帖子,邀請他們三天後去城外校場跑馬she箭,陸延和劉松元等人也在,另外還有其他的讀書人可以認識。
林承潤和韓興這次很感興趣,商量是不是自己騎馬去,還是校場提供軍馬。
他們來的時候雖然騎馬,林家堡卻也沒有那麼多馬匹給他們騎過來,多半是從縣城的腳行租來的,他們是濟南大腳行的分店,牲口騎到濟南府就可以當地jiāo付。
自己家的三匹馬一直jiāo給趙大虎他們跑點生意,日常能勻兩匹出來,他們三個人兩匹馬也夠。
林重陽卻道:“咱們要去齊州書院,三日後的騎she不能去,過幾日還席再聚。”
這麼頻繁的聚會,他總覺得有點什麼問題,危險不至於,但是他也不想總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讓秋貴去送了回帖,說明緣故。
轉眼十五,昨夜一夜大雪,放眼望去,蒼茫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林重陽前幾日就讓人給陸延、謝景行等人送去了帖子,今日在齊州書院旁邊的望湖樓沁梅雅間還席。
望湖樓是純粹文人騷客集會之地,並沒有陪酒歌姬,飯菜冬天也以各種暖鍋見長,樓內裝潢又別具匠心,有旋轉屏風可供人把玩、留下墨寶。林重陽於這些已經是熟門熟路,吟詩作對什麼的絲毫無礙,至於留墨寶什麼的,他就直接寫倆篆字,而不自己作詩。
這種書法又耗費jīng力還不出彩,是以習篆字之人較少,林重陽有林中和指點,又得沈老爺子加qiáng,自己每日練筆不輟,如今筆法老道,寫個大字什麼的完全不成問題,還能獲得滿堂彩。
這一次謝景行他們還帶了好幾個書生來,都是當地小有名氣,且對無用社了解甚多,願意入社的。
有林重陽和陸延在,他們要入社自然沒有難事,而且林重陽也暗中觀察,這些人三觀還正的,又有一股書生意氣在,所以他也真心接納。
既然入社,就有社團文會,首次文會就在望湖樓一併舉行了。
只是席間林重陽卻結帳的時候卻發現有人先一步替他將帳結了,仔細一打聽也只知道是一個老僕,具體是哪個卻也認不出來。林重陽心下納悶,迴轉悄悄詢問陸延幾個,他們卻也不知道。
陸延只好去問謝景行。
謝景行詫異道:“居然有人搶了我頭裡?”
他也沒想到林重陽居然這麼早就去結帳,還想著快結束的時候他就讓人悄悄結帳呢,哪裡知道有人搶先一步。
謝景行卻也不知道是誰,不過估計不是在座的,因為在座的書生沒有那麼闊綽。
林重陽就和謝景行、陸延開門見山,“不知道會不會又是那個孟老闆。”
謝景行笑道:“若是他的話,那就更沒問題,他古道熱腸,替重陽買單也是好事。”
林重陽正色道:“無功不受祿,之前他送的墨碇,實在是太貴重,小弟還想請行止兄找機會代我還回去呢。”
謝景行忙道:“重陽你不必跟他客氣,你若是還回去,他不是丟了就是隨手送給不識貨的人,那樣豈不是bào殄天物làng費好東西。你聽我的,再好的墨碇你也留著吧,對他來說就和一罈子好酒一個知qíng識趣的姐兒一樣,沒什麼區別,可對咱們就不同,好墨難求。”
正是如此,林重陽才更加不能收,無功不受祿。
謝景行道:“既然重陽你不放心,那回頭我牽線,找了孟老闆咱們喝喝茶聊一聊。”
陸延道:“這樣甚好,到時候我陪重陽一起。”
擇日不如撞日,謝景行就打發了小廝去孟子君在濟南的客棧下帖子,很快就得到了回信,明兒孟老闆請他們去校場玩騎she。
謝景行笑道:“這下倒是成全了我,那日我請重陽你們來騎she,你們沒空,現在孟老闆又提這話頭,重陽你們可要賞臉。”
林重陽想了想,就道:“也好。”
謝景行叮囑道:“重陽的兩位兄長也叫上,人多熱鬧,他們是習武之人,這個玩的更好。”
轉眼到了約定騎she的日子,一大早林重陽三人就騎了兩匹馬去縣前街集合。
林重陽和韓興一匹馬,林承潤獨自一匹,到了縣前街和陸延、劉松元幾個會合,然後沿著南北大道出了南門舜天門。校場就在西南角,趵突泉和馬跑泉的南邊。
他們到的時候,孟子君和謝景行早就等在那裡,他們昨夜就在趵突泉旁邊的白雪樓過夜,過來這裡幾步路,自然不會耽誤多少功夫。
眾人見面,孟子君熱絡地和大家打招呼,在場書生,他沒有一個不認識的,全都能叫上名字,熱絡非常。
寒暄之後,謝景行領著眾人跟著幾個兵士去選馬、選弓箭。
校場對書生們開放騎she,其實是都指揮使的主意,這樣可以賺外快。反正那些駿馬和弓箭閒著也是閒著,這樣既能賺錢補貼開支又有利於書生們練習騎she。
當然很多商人也會花錢請人來此玩耍,並成為消費主力。
這樣一場玩下來,十幾個人,管一頓飯和茶點,總也要十幾兩銀子的,怎麼說也是大手筆。
就剩下他們倆人,說話就方便多了。
孟子君請林重陽在暖廳落座,給他斟了一杯滾茶。
林重陽卻不喝茶,而是拿出一張小面額銀票,“望湖樓還席,卻不該孟老闆幫忙。”
孟子君笑道:“人生難得一知音,就算林相公現在還不曾接納在下,可在下已經對相公一見如故,若非在下從商,只怕早就可以成為至jiāo。區區小事……”
林重陽淡淡道:“孟老闆,雖然我還小,可我也聽過一句‘無功不受祿’,那一匣子東坡法墨,實在是太過貴重,在下愧不敢受。”
孟子君看他面色不再是之前那般親和自然,不禁暗道:此人小小年紀,居然這般難哄,反而比那些官老爺還難對付。
他搖搖頭,嘆道:“士農工商,在下居末,原也沒有資格與林相公平起平坐論jiāo的。那東坡法墨,實在是無意中得來的,我也不懂不用,白擱著壞了,給不懂的人又糟蹋那法墨讓人心疼。這就跟自己有個閨女,留著不行,許人又挑三揀四生怕閨女受了委屈,可有時候自己挑中的人家看不上自己,平白的因為這上不得台面的出身連累自己頂好的閨女,不得不白被人糟踐。”
說到後來,他倒像是動了qíng,眼圈都微微發紅。
林重陽沒料到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明知道此人定有目的的,卻也不禁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