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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迎到林大秀和王柳芽等人,對人事做一番調整,祁大鳳帶幾個人住椿樹胡同,可以聽兩人吩咐做點事qíng,大部分人去長河村,另外種地種菜的農戶則由祁大鳳安排去西關廂和五里屯那裡。
文魁樓已經給這裡也送來酒菜,林大秀等人先跟著馮順進城,林重陽幾個則留下坐會兒。
趙文成一見林重陽就激動地讓人把一樣東西搬給他看。
趙文藻對陸延道:“我大哥現在見了重陽,比見我這個弟弟激動,我都懷疑他們才是親的。”
陸延拍拍他的肩膀,“要習慣。”
他們也好奇趙文成弄個什麼東西把林重陽也給迷住,就見林定搬了個不倫不類地木頭車子下來,看起來倒像是把馬車一劈兩半,因為只有倆輪子。
林重陽看了看,的確和自己圖樣畫的一樣,前面有把手,輪子可以動!
這就意味著可以轉向。
遺憾的是並沒有腳蹬子,看來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
他迫不及待地騎上去,嗯,座位也還舒服的。
他個子不太夠,所以不能自如地踩著地,只能倆腳尖互相點地往前推。
他在胡同里這麼一騎,一下子就惹得街坊們跑出來看,畢竟是輪子的,跑起來很順溜。
骨碌骨碌的,一會兒就出了胡同,順著街到了永光寺後面的空地上,這裡寬敞人少,正好可以練車。
寺廟菜地里的和尚們正在忙碌,看到他騎著半個馬車過來,紛紛覺得好奇,都跑到籬笆邊上來觀看。
“這位公子,你騎的是什麼啊?”
不等林重陽回答,有人喊道:“我瞧著像個木馬。”
“我看像個木輪車子。”
“真是好玩!”
林重陽騎了一圈回來,陸延幾個也好奇,紛紛要騎。
林重陽下來,感覺胯有點酸疼,估計明兒得酸得走不了路--
“那啥,有點費鞋。”
趙文藻笑道:“沒事,你敲個馬蹄鐵在腳底。”
“哎呀,子斐兄你原來也會開玩笑啊。”林重陽想像自己腳底釘個馬蹄子,那畫面挺美好的。
那邊蔣奎喊道:“老爺們,要落更了,該進城了。”
眾人看看天色的確差不多了,紛紛告辭。
他們騎馬來的沒駕車,這木自行車倒是不好拿。
陸延笑道:“重陽騎回去吧,我看你騎的挺好。”
趙文藻道:“那估計得搭上一雙鞋。”
眾人說笑一番,祁大鳳表示明兒自己進城給帶過去,林重陽幾人這才回城。
剛到宣武門口,暮鼓就響了,依然是十八十八又十八,咚咚咚的,雄渾又悠遠,提醒人們落更了關城門。
這時候大約是晚上七點鐘,代表著起更了,一更開始,等二更,大約九點半十點的時候,就要開始宵禁,不許隨意走動。
這是夏秋,到了冬天基本九點就開始宵禁。
幾人少不得快馬加鞭,此時很多街道、巷子都準備關閉柵門,吆喝著趕路的加快步子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隨便逗留。
各鋪的火夫們也開始拎著梆子、銅鑼的開始打更、巡邏,嘴裡吆喝著提醒小心火燭、提防盜賊之類的話。
一家人見面,自然是一番親熱,林重陽就留姐姐姐夫們住一夜,明兒他們去上衙,林大秀負責安排人送她們回去即可。
林大秀他們在後面每到一處城市就逛一逛,王柳芽買了不少土特產以及小玩物,都拿出來分給她們。
林大秀則對林毓雋道:“三哥還是搬家來住,咱們家人一處也好有個照應。”
林毓雋打趣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嫂子他們送家去躲躲清閒,你還是讓我一個人舒服陣子吧,在衙門公房裡住著,一個人挺舒服的。想你們了我就回來住幾天,不用擔心我。”
見他這樣說,林大秀也只能如此。
第二日林重陽和林毓雋一匹馬,先送林毓雋去戶部,然後跟趙文藻、陸延去翰林院。
在門房注籍以後,各人去自己的公廨,林重陽今兒要去國史庫房查找仁宗的起居注,路上碰到了范孔目。
范孔目行禮後笑道:“林修撰,沈修撰來找過您。”
沈之儀本來是編修,後來升為修撰,卻又被調去吏部幫忙,但是本職還是修撰。
林重陽道了謝就往國史書庫去,登記後就進了庫房。
可能來得早一些,書庫里還沒人,他順著密密麻麻高大的書架往後面去,找了一圈居然沒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摞起居注。
明明就在這個位置的,且除了他別人也不會來看,怎麼就不見了?
“你找這個?”另一側傳來沈之儀的聲音,他拍了拍窗台上的一摞書卷道。
第169章 八卦
林重陽走過去, 拱手, “師兄怎麼有空過來了。”聽說他去吏部以後很受重用, 平時忙得腳不沾地。
沈之儀靠在窗台上左腿疊著右腿,晃悠悠地看著他, “你沒給我回信。”
“因為我還沒看。”林重陽走過去想拿那摞卷宗, “等——”
沒等他說完,沈之儀突然bī近臉幾乎貼上林重陽的臉, 委屈道:“我以為你會理解我呢。”
林重陽被嚇一跳, 出於本能一個左勾拳揮出去, 幸虧沈之儀躲得快, “哎呀呀,師弟你這功夫見長啊。”
林重陽擺了個架勢, “現在我能自己殺死一頭láng, 師兄最好保持安全距離。”
這翰林院裡的人閒得發慌,巴不得有點八卦嚼舌頭呢,要是被人看見他被壁咚, 可想而知會生出什麼閒言碎語來。
反正好事者才不在乎事實如何,他們只需要八卦刺激枯燥的生活,沒事都能整出事兒來呢。
沈之儀看他一副怕人誤會的樣子對自己卻並沒有疏遠,知道已經沒事兒, 心裡鬆了口氣又生出打趣人的歪念頭,“你放心,師兄絕無特殊嗜好,不過你們翰林院有位新科進士獨好這口, 你可得小心些。”說著朝林重陽揶揄地眨眼。
林重陽原本就沒生他的氣,也不過是故意板板臉讓他們知道自己也會生氣的,現在聽得十分好奇,順口問道:“誰?”
沈之儀笑微微的,“你覺得誰像?”
林重陽卻不上當,“師兄莫要亂說。”
沈之儀道:“我怎麼會亂說,不止我,還有人也碰到過。”
林重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碰到?”
沈之儀怕他誤會也不敢再開玩笑了,“師兄可是正人君子沒有不良嗜好,去那地方是辦差需要,那地方的稅目凌亂,要重新整理卷宗立冊,少不得要跑一趟。”
看林重陽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就是城西有條竹帘子胡同,九曲十八折的,胡同很窄馬車都進不去,胡同兩邊門裡都坐著好些個小官,大部分是一些沒名氣的小戲子。”
京城人愛聽戲,唱戲的自然就多,大班多聚集在椿樹胡同,小唱、弦索這類都集中在帘子胡同。當然北京城胡同起名非常省事,頭條胡同、二條胡同以及帘子胡同、椿樹胡同、柵欄胡同都有好幾處。
那些小官多半都是有錢人的孌童。
林重陽嘴巴張了張,隨即收斂了驚訝的表qíng,一本正經道:“市井百業,各有所需嘛。”餬口而已沒什麼好奇怪的,還真是沒法評說,畢竟現代這種生意也多得很呢。
沈之儀看他神qíng,一下子伸出左臂摟住他的脖子,大笑道:“咱們是師兄弟,gān嘛那麼生分。”一邊說著還故意將林重陽的頭壓在他胸口,“重陽,我可一直把你當最好的兄弟。”
“咳咳咳!”林重陽被勒得咳嗽起來,一拳擂在沈之儀肚子上才重獲自由。
沈之儀疼得齜牙咧嘴,哭喪著臉,“我說小九,你還真動手啊。”
林重陽不客氣道:“你要再勒我脖子,保管打得還狠。”
沈之儀立刻攤手認輸,“以後不敢。”
林重陽又道:“再把我當小孩扒拉來扒拉去,我們就絕jiāo!”
沈之儀忙拱手賠禮,“好啦好啦,師兄從來沒把你當孩子,不是早就說了嗎?剛才開個玩笑而已。”
林重陽朝著他呵呵一笑。
沈之儀笑道:“這是皮笑ròu不笑麼?是不是就算和好如初了?”
林重陽疑惑道:“我們又沒決裂過,哪裡來的和好如初?你們不是……”他指了指自己腦門,“都有點不正常吧。”
沈之儀也沒惱,拍拍他的肩膀,“那師兄成親,你會來吧。”
林重陽嘆了口氣,“其實我真不想去的。”
楊閣老嫁孫女,到時候還不知道多轟動呢,肯定人山人海,估計路上“搶婚”“下絆子”的也多,不定得應付多少羨慕嫉妒恨的呢,他這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是真不願意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