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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共有六名通譯官,通譯十三人,譯字生二十幾人,也算是人丁凋零。
且大家商量好輪流當值,每日也不過是七八人上衙,那些譯字生們更是多半不來學習。
林重陽了解一下,其實譯字生以及譯字官們的待遇也還可以的,譯字生入學開始就有每個月六斗米,學習三年之後可以迎接第一次會考,會考如果中等以上,則食糧一石,再過三年第二次會考,優等則給與冠帶,可以稱為通譯,又三年之後第三次會考,優等者對他們進行授職,可授予通譯官職位。而三次會考以後,如果成績一直下等,不能成為通譯的,就要發回國子監另派他用。
成為通譯的,則月給糧一石,家屬一石,此外ròu、柴、炭、筆、墨等也有分發,待遇不錯。
現在資歷最老的就是張譯官,主管蒙古語,另外還有邵譯官,掌管女直館等。
林重陽和他們大體聊了一下,問問他們的想法,以及學習工作生活中的困難,有什麼需要解決的,再然後又向他們表達了慰問和重視。
最後他道:“還請諸位回去轉告其他同僚,明日本官晌午後依然來館,到時候要對著花名冊點名,所有的譯官都要在館,否則以曠班處置。”
張譯官問道:“林大人,那譯字生們呢?”
林重陽道:“等本官稟告裡侍郎大人,定出了新的章程再讓他們來聽吧。”說著他就站起告辭。
張譯官和邵譯官等人一直送林重陽兩人去前院。
結果尷尬的事qíng來了。
林重陽和陸延兩人自行車不見了。
不、見、了!
眾人臉都白了,這是誰這般缺德,四夷館好不容易迎來一個年輕有為可以帶領他們奔向美好前程的林大人,居然有人這麼不長臉,跑來偷他們的腳踏車!
張譯官立刻對旁邊一人道:“潘通譯,你消息靈光,趕緊去打探一下,這些個殺千刀的,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那潘通譯臉色尷尬得不行,卻也不敢耽擱,趕緊衝出去找人詢問。
這些通譯很多都是家裡納捐來的,混到通譯也未必是他們學問好翻譯高,也多半是使了銀子的,原本以為能撈著官身,結果現在還沒有序班,自然不甘心,也是要生點事兒的。
他們雖然沒有官身,卻也是衙門裡的,出去跟老實人吆三喝四,普通百姓生來怕官,卻也不知底細自然也是畏懼他們的。
如此一來,少不得也養出一批靠著他們的潑皮無賴,日常在集市上吃卡拿要習慣了,還以為是有人來四夷館辦事,自然就不客氣地將自行車給偷走,回頭讓他們花錢來贖。
畢竟這年頭能騎得起自行車的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家裡有錢的,現在一輛起碼要三十兩銀子了!
不贖回去,他們可以直接以二十兩賣掉,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了。
他們也沒等多久,就有兩個錦衣衛的校尉押著兩名鬼鬼祟祟的偷車賊過來,到了跟前兩人一手扶著車把手,順便一腳將偷車賊踹跪在地。
“大人饒命,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求饒命啊!”
林重陽認識這兩人,他們都是沈君瀾的屬下,日常跟著魏十三的時候挺多的。
那兩人上前給林重陽抱拳行禮,笑道:“林大人,哥幾個正巡邏呢,就看到這倆混帳東西居然騎著您的車要去賣,咱們就給他們逮過來請大人發落。”每輛自行車都有主人姓名,更何況他們對林重陽的坐騎怎麼可能不熟悉呢,呵呵。
林重陽怎麼可能發落這倆潑皮,也知道人家不過客氣一下,他笑著道謝,也不說放了那倆偷車賊,而是道:“既然是錦衣衛的巡邏區域,那自然是jiāo給你們百戶大人發落。”
那倆錦衣衛就相視一笑,他們就喜歡這林大人,一點都不拿官架子。
要知道那些文官們,哪怕是七品官都不把四五品的武將放在眼裡,一個個眼睛長在鼻子上的,而林大人從來不會對他們大人傲慢,哪怕對他們這些校尉、衛士們,也是和和氣氣的。
兩人就要將那倆偷車賊給押走,倆偷車賊跪在地上給林重陽磕頭求饒命。
本來他們這些潑皮,也就是歸五城兵馬司管,金吾衛、羽林衛都不管他們的,他們和兵馬司混的熟,所以一直安然無恙。
沒想到錦衣衛要橫cha一槓子。
兩人卻不理睬他們,連打帶踹地趕走了。
四夷館諸人見錦衣衛居然這樣恭維林重陽,簡直對他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了,原本還有大半人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尋思一個少年狀元,無非走狗屎運讀書好而已,要想來管理這個破罐子破摔的四夷館卻也沒那麼容易。
誰知道人家還沒走出大門就給他們上了一課。
錦衣衛可不是那麼好結jiāo的,更不是隨意能得罪的,除非活膩歪了。
京中三品大員們都儘量繞著錦衣衛走呢,更何況他們這些不入流的。
這番,他們叫林大人的時候就更熱絡幾分,態度也真誠起來。
林重陽自然知道,卻也不點破,和陸延一起告辭離去。
走在夾道上,陸延道:“重陽,你看他們那幫子人,哪裡像朝廷官員,一個個真是該趕回去種地,你要是被他們給纏上,以後都跟著丟人。”
林重陽笑道:“不怕,不是還有子順兄你們來幫襯嘛?你往那裡一坐,他們就得老老實實的。只要我們能帶著他們往前趕,有利可圖,他們也會有所改進的。咱們去和子斐兄會合,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四夷館的qíng況,看看要如何開展工作。”
陸延道:“要想開展工作,第一就得先明律令,否則他們三天兩天搗亂。”
林重陽點點頭,“兄所言甚是。”
他們一路回到翰林院,直接去找趙文藻。
趙文藻帶著一幫人做了今天的工作,現在正各自看書或者做事,他正等他們回來。
見兩人回來,趙文藻起身迎出來,“四夷館如何?”
陸延搖頭,“別提了,真不是人去的地方,也就重陽不怕困難。”
看那些躲懶躲麻煩的就知道這是個雖然不燙手,卻也不是什麼好山芋。
林重陽笑道:“也沒有那麼嚇人,我先把qíng況介紹一下,咱們商量一下對策。”
他將四夷館的狀況詳細介紹一下,說給他們聽,他也能增加印象,有新的認識。
聽完,趙文藻道:“這麼看來,現在四夷館的人譯字生和譯字官們全無gān勁,可其實待遇也不差。”
陸延道:“估計因為朝廷不重視,升遷渺茫。”
林重陽補充道:“加上實質xing的事務太少,他們太閒,應該劃定他們的職責界限,把屬於四夷館的差事從禮部和鴻臚寺拿回來。”
翻譯工作本來就是四夷館的事兒,現在那些番邦的國書上表很多都是鴻臚寺和禮部給代勞了,這怎麼能行呢。
趙文藻有些猶豫,“學士大人能同意嗎?”
林重陽笑道:“既然想讓我們挑挑子,自然也要給與扶持,我想他會同意的。我約莫著想了幾點措施,說給兩位兄長聽一下,你們再幫我完善潤色。”
他對四夷館的幾點想法就是:
第一,將四夷館的差事拿回來,讓他們有事可做。
第二,加qiáng四夷館的學習、紀律監督考察,對學生進行月考、季考、年考。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專心學習翻譯能力,而不是總想著去考科舉,實際他們想走科舉一途希望根本不是很大,否則也不會走舉貢監生的路子了。
第三,對譯字官們也要進行選拔、考核,提升品階,給與他們一定的官品,提高他們的積極xing。甚至可以再設立一階教授職位,從通譯官中選那些翻譯學問好、成績突出,且年紀在四十歲以上者。當然,如果特別優秀者也可以破格任用。
第四,對四夷館進行整修,危房不堪用,萬一冬天下場大雪,汛期來場bào雨的,都很危險。
圍繞著這四點,幾人進行了修改和完善,最後拿出了相對滿意的方案來。
林重陽親自執筆給李固寫了一篇《四夷館改善書》。
看看天色,日頭西斜卻還沒落山,想必李固還在禮部忙呢。
林重陽讓兩人幫忙把文章送去,他則往清華學院去請魏十三吃飯喝酒。
他請翰林院的一個書吏順路去碾子巷幫忙定了一桌中等酒席送到學院去,一桌中等酒席差不多三兩半兩銀子,他都是記帳月結的,不過他是合伙人有優惠價自然能便宜些。
那書吏有時候不想做飯,都從百姓餐定倆菜帶回去,加上家裡的鹹菜大醬,一家人也能改善一下。
他這一次幫林重陽傳話,孟掌柜就讓人額外送了他一份可口小菜,若是花錢至少也要五文錢的,把那書吏好一個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