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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潤神秘兮兮地道:“咱們扣家雀兒去啊,正好扔在爐子裡燒著吃,可香了。”
林重陽大一點後也喜歡玩,一聽有意思就跟著他去。
林承潤立刻去招呼一般大的孩子同去。
他爺爺的幾個叔伯兄弟家的小孫子們,和他年紀一般大,尤其是另外一個舉人林中平的小孫子,名叫林承恩,平日裡和他也比較玩的來。
一行人五六個小孩子就出發了,林承恩拎著一個大匾籮,林承潤抓一口袋小米,還有其他孩子們,各自拿了自己覺得有用的工具。
他們直接去演武場,那裡地方大,而且周圍沒有吃食,容易勾引鳥雀下來。
掃出一點地方,厚厚的雪雖然已經積攢好幾天也並不多髒,不過表面一層已經成了冰粒子,硬邦邦的。
支匾籮栓繩子,然後撒上小米,一群孩子躲在一邊盯著,一個個原本也是皮猴子,現在倒是都瞪著眼睛,抿著小嘴,屏氣斂息,大氣也不敢喘。
很快就有嘴饞神經粗大的鳥兒下來吃米,蹦蹦跳跳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之後就越來越多,匾額例外竟然有二三十隻。
看火候差不多了,他們就一拉,就有十來只鳥雀被扣住,其他的撲稜稜地飛走了。
去抓的時候因為匾籮太大,不小心又飛走兩隻,不過也收穫七八隻。
他們用繩子捆了兩隻拴在棍子上,還讓它們在裡面吃米,很快又有貪吃膽大的飛下來。
也實在是天太冷,大雪封地,鳥雀們找不到吃的,所以導致他們這麼飢不擇食,被他們一個時辰不到逮了二十多隻。
看差不多了,林承潤也不貪心,讓人收了扁籮,扛著笤帚,又把口袋裡的米都撒在雪地上給那些鳥雀們吃。
他們則帶著戰利品去了林承恩家。
林承恩平日裡也在祖宅的學堂學習,不過家裡也有小書房院。
他爺爺是族長,卻不是嫡長子,族長也是林中和的爹讓給他的。
林中和的爹以舉人身份外出做官,力盡艱辛受盡白眼,最後也只做到知府的位子,後來就是林中平以舉人身份在外為官,已經有三年沒回來。
這書房院就是林中平的,不過現在給孩子們禍禍得不像樣子。
林承恩讓小廝生了大炭爐,大家就開始七手八腳地燒鳥雀,他們也不會只貪好玩,弄得滿屋子味兒。
過了片刻,一通手忙腳亂扒拉出來,有的焦糊有的不熟的,不過一個個都開心得很,吃得格外香。
林承恩對林重陽道:“小九,以後你回來,咱們秋天還去灌田鼠,夏天抓青蛙,還有蛇呢,都可好吃了。”
這些……林重陽有點毛毛的。
蛇羹他吃過很美味,但是田鼠嘛……牛蛙他吃過,青蛙就算了。
族長老太太知道了又讓人給他們備飯,還打發人回林中和那裡和大太太知會一聲,不用管他們,吃完估計又不知道哪裡野去的。
林家的孩子在八歲以前其實還是很輕鬆的,日常充滿童趣,不過一旦過了八歲,課業壓力就會很大,尤其十歲後,基本沒有多少時間玩耍,一個個被洗腦洗得特別有責任感,要為了家族振興而奮鬥。
瘋玩了一天,天快黑了小夥伴們才依依不捨地分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天晚上老太太打發人叫了林重陽和林承潤兄弟還有幾個重孫女一起吃飯,孫子孫媳的都各人屋裡解決不用去她那裡湊熱鬧。
林重陽挺樂意的就是有點記掛他爹,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去跟林大秀說話呢。
林承澤對他道:“我三叔找五叔一起吃飯,小九不用擔心。”
我擔心了嗎?
林重陽看了他一眼,我什麼都沒說啊,不會那麼明顯吧。
林承澤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老太太牙口還不錯,除了齋戒的日子她也並不忌諱,所以晚飯很豐盛,jī鴨魚ròu的都有,不過做的偏清淡香甜,不會太咸太油,很符合林重陽的口味,他又累又餓,一口氣吃掉一個細面花卷還有一碗黑米粥。
老太太讓人給他夾點胡蘿蔔。
林家有地窖藏著蘿蔔胡蘿蔔白菜等鮮菜,不過其他的也要曬菜gān。
他們還從悅賓樓買了不少酸菜,老太太等人也挺愛吃的。
胡蘿蔔冬天也是稀罕物,炒著吃營養又美味。
不過林重陽因為滿桌子都是好吃的,並沒有光顧它,總覺得它有點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換個身體,因為身體的生理特徵,所有有些喜好也在轉變。
前世他從來不會挑食物,什麼胡蘿蔔韭菜也都吃的,這個身體似乎有些嬌氣,他也不是故意的,有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那樣。
太祖母給他,自然要吃掉,老太太見他那麼乖巧很高興。
“這ròu啊魚啊,家裡一直都有,想吃天天都能做,這菜也要吃一些,個子才會長高高。”
林重陽心道,看來古今中外都是用長個子這個來哄騙小孩子的。
他點點頭,笑道:“我聽太祖母的,以後晚上少吃ròu多吃菜。”
老太太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吃得不少,和你哥哥出去走動走動再睡覺。”
林重陽乖巧地道:“太祖母,不如我和哥哥陪您在迴廊上走走啊。”
周媽媽道:“老太太,外面冷。”
老太太擺擺手,“沒事,我們小九都不怕冷,咱更不怕。”
周媽媽就拿了大氅給老太太披上,又戴上帽子,林重陽和林承潤也都披上斗篷戴上帽子一起扶著老太太出去。
老太太挺高興的,家裡的孩子個個孝順,都是她說什麼他們聽,卻很少這樣親昵地主動邀請她做什麼。
凸月升起來,明晃晃地照著外面水銀瀉地般,牆根的積雪也泛著幽幽寒光。
一陣寒風chuī來,冷冽而清慡,吸進肺里,整個人都jīng神起來。
老太太笑道:“還真是冷呢,你們給太祖母念個詩聽啊。”
林承潤立刻道:“我先來。”說著就念了一首《古朗月行》“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上青雲端……”
背完對林重陽道:“小九,該你了。”
林重陽便道:“我背一首詩仙的《把酒問月·故人賈淳令予問之》,”背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他不由得有些痴了,今月曾經照古人,也曾經照後人。
他背完,林承潤立刻又接上,兄弟倆你一首我一首,到最後還是林承潤先背不出。
老太太就道:“我聽你爹說科舉不用背太多詩詞,不過我尋摸著七八歲以前,還是多背背詩詞歌賦,多看看書好。做那勞什子文章的,過了十歲也趕趟。”
林承潤道:“我爹倒是也這樣說的呢。”
林重陽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呢,畢竟他接觸的那些讀書人,很多人只要學四書,就開始學著制藝,先破題然後可以就再做承題,很少有qiáng調背誦詩詞歌賦的,都是等進學以後再說。
其實也看學生資質,早晚還是有差異的,資質差的,就算之前不背詩詞歌賦的,他們十歲前也學不到制藝。
老太太又對林重陽道:“小九很好,不能驕傲,還要更上層樓。”
林承潤也贊道:“小九你真的很厲害,竟然比我背的多。”
林重陽笑而不語,他從很小就開始背書啊,他爹抄書他背書,等他背會爹抄的書不夠背的他還借啟明書齋的唐詩宋詞來背,千家詩是小意思的。
畢竟背東西的時候,唐詩其實是最好背的,宋詞還差一點,因為很多詞意境太過悲要麼就是有些吟風弄月,悲秋傷chūn的,不適合小孩子背。
好在還有東坡居士等人,使得宋詞界也添了不少大氣。
他還是喜歡唐詩,大氣者有,細膩婉約亦不缺。
那陣子背了相當多的唐詩,加上前世積累,三個林承潤也不夠他比的啊。
林重陽笑道:“太祖母放心,爹爹總跟我講天外有天,小九不會自滿的。”
老太太感覺有點方,大秀那孩子會說這種話,不可能。
林重陽也回過神來,自己只知道給爹刷好感,突然忘記了他的個xing,他道:“我爹現在讀書很用功,大家都說他成了讀書拼命三郎呢,在學堂裡面大部分學兄都挨手板,有的天天挨打呢,我爹就挨過一次。”
紈絝少爺變身拼命三郎,畫風差別也是夠大的。
林承潤也挨過的,小臉都有點變。
老太太又問了一些關於林大秀的事qíng,從林重陽的描述里倒是真làng子回頭認真讀書,和林毓雋回來說的一樣。
她又問林大秀生活的一些事,還問起了韓家,韓椿兒。
林重陽也都一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