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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終於有人將他們救了上去。
待這事情傳到劉太后耳中,她又親自過來查看。
雲嫣滿身狼藉,澄瑩瑩的眼睛裡多出幾分惶然,後怕得很。
「虧得六皇子殿下經過時救了我……」
劉太待她安撫連連,聽她提及景玉,也未說什麼。
只是劉太后的目光掃到了景玉時,臉色卻難得緩和了幾分,隨後吩咐道:「都回去吧。」
處理完這事情,老嬤嬤扶著劉太后回棲寧宮去,疑惑道:「那陷阱分明是有人刻意陷害這位公主,她怎說是她自己沒看清楚路,自個兒滾下去的?」
劉太后道:「這女孩兒聰慧狡黠,她給哀家也給景國留餘地罷了。」
這件事情劉太后自然會私下裡去派人仔細盤查。
不管是惡作劇還是故意陷害,這等惡意一旦放大,興許就會變成兩國之間的微妙摩擦。
顯然雲嫣知曉這一點,卻能大度地一筆帶過,聰明人自然會知道這事兒是怎麼回事,蠢人想不明白自然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劉太后想著又忍不住一笑:「她這般乖巧懂事,與哀家的絮兒倒是有些像了。」
寧絮是劉太后頗為疼愛的表外甥女,二皇子的母妃,當年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奇女子。
可惜……
劉太后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景玉,眉頭頓時皺起不願再想下去,隨即問道:「二皇子何時回宮?」
嬤嬤道:「應當快了……」
另一頭知曉雲嫣走路粗心大意摔進了泥坑裡時,景嫿心裡一面幸災樂禍一面卻又有些心虛。
「聽聞二皇子殿下回宮來了……」惜露猶豫道。
景嫿擰眉道:「怎會回來的這樣快?」
惜露搖頭,又輕聲道:「他似乎聽聞那啟國公主掉進坑裡的事情與他有關,所以……」
景嫿眉尖蹙得更緊。
這日雲嫣翹著腳臥在鋪著雪貂皮的軟榻上吃著淺草餵到唇邊的葡萄,著實有些愜意。
有人來看望她,淺草又手忙腳亂地收了那堆果脯果子瓜子糖糕和水果,順道將雲嫣塞進被子底下,只叫她露出張白嫩嫩的臉兒來。
「他們那樣欺負公主,咱可不能這樣輕易就叫這事情過去了。」淺草忿忿道。
雲嫣縮在錦被底下乖巧地點了點頭。
景嫿來看望雲嫣時便在路上巧遇了景和,與景和道:「聽聞二皇兄知曉雲嫣妹妹掉進坑裡的事兒?」
景和身姿挺拔,遠觀其形宛若青松清逸。
他今日穿著竹青色常服,衣衫整潔素雅,周身不見一絲金線銀邊,一身清正之氣與其他幾位錦衣玉帶的皇子頗有些不同。
仔細瞧來,他的樣貌與三、四皇子沒有任何相似,與景玉那雙冷清的眸子卻有幾分相似。
然而他的母妃與景玉的母妃自有雲泥之別,唯一有牽連的便是天子血脈。
聽到景嫿的問話,他才答道:「我先時聽聞是個小太監借了我的名義去見雲嫣公主。」
之所以不借別的皇子名義,是因為彼時只有二皇子景和不在宮裡,即便雲嫣指證,說出來也都是站不住腳的。
只是誰又能想到事情就是這樣的巧,原本不該這麼快回來的人竟提早回宮了……
景嫿捏著帕子的指尖微微發白,「那咱們可得好好問問雲嫣妹妹了。」
景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在見到雲嫣之前,景嫿心裡還存著幾分僥倖,心道這事情真要仔細盤查起來也沒那麼簡單。
可雲嫣聽到有人問及此事的時候,卻一副虛弱模樣倒在淺草懷裡,一改當日在景玉和劉太后面前大度的模樣。
雲嫣弱聲道:「我以為是景嫿姐姐與我開的玩笑,才故意叫人引我去那陷阱邊上的。」
景嫿愣了愣,待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再瞧見景和朝她看來的目光,血液頓時都湧上了臉頰。
「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雲嫣似有些畏懼,那雙黑瑩瑩的眼睛便看向景和。
景和掃了景嫿一眼,隨即溫聲問道:「公主何出此言?」
雲嫣道似有難言之隱,顰著細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景嫿見狀冷笑:「有證據嗎?我與你無冤無仇,你要這樣壞我名聲?」
雲嫣見她生氣,肩頭微微瑟縮,又低聲認錯:「也是,這幾日我病得糊塗,竟做出這樣的猜想,險些就誤了姐姐的名聲,我回頭便去太后她老人家跟前說清楚,叫她別誤會到姐姐頭上去。」
劉太后正派了人查此事,因不知是誰所為,也捉不出個頭緒。
但云嫣若是過去替景嫿「澄清」一番,劉太后必然是要好生查查景嫿的底子。
宮裡無後,天子待妃嬪冷淡,管理後宮的一直都是劉太后,她豈能會對每個人的底細不清不楚?
景嫿使喚的每一個人用的每一筆錢都出自宮中帳務,若是盯著她盤查,她自然是禁不住查的。
景和一直沉默不語,卻見景嫿在雲嫣說完後,臉色立馬變得煞白,心裡又豈能沒數。
正當他拿不準主意時,卻見雲嫣將臉兒埋在淺草懷裡吃吃得笑。
景嫿氣得指尖冰涼,又不好翻臉,唯恐雲嫣真跑去劉太后面前說些什麼,便乾巴巴道:「你笑什麼?」
雲嫣眨了眨眼,溫吞道:「景嫿姐姐來看望我卻連個禮都不帶,我才故意戲弄姐姐的,姐姐若是能給我吃些你上回送的果脯,我必然能好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