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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片刻的功夫,岸邊便已經亮起了火光。
每年花神節夜裡都會有公子哥兒深夜醉酒之後掉進河裡淹死。
後來官府便在這天夜裡派人在河邊守上幾時。
倘若雲嫣與景玉這會兒渾身濕漉漉地回到岸上去,只怕是渾身長滿了嘴巴也說不清了。
雲嫣小聲道:「等到黎明時他們應該也就回去了……」
那時候天色將亮未亮,卻也正是所有人酣睡未醒時。
夜風微冷,四下無所遮蔽,唯有船艙內能暖和些。
雲嫣有些怕冷地縮著手,頭髮仍滴著水,真真是可憐極了。
景玉掃了她一眼才轉身回去,她便也屁顛屁顛地跟上。
船艙內是個精美的房間,景玉將房間裡的爐子點了,又將外衣脫下來擱在上方烤乾。
雲嫣見他不理會自己,便到屏風後換了件衣服尋干布擦乾頭髮,才慢吞吞走出來。
她走到景玉身旁時,手裡還端來一碗酒,輕聲道:「殿下喝了這酒驅驅寒吧。」
景玉淡聲道:「我不飲酒。」
雲嫣眼中掠過一抹失望,「殿下莫不是生我的氣了?殿下若是不喝,我這心裡必然不會好過的……」
她說著眼眶微紅,淚珠子也在眼裡打轉。
景玉看向她道:「我並未生公主的氣……」
雲嫣仍端著酒立在他身旁不動,一雙杏眸幽幽地望著他。
景玉斂去眸中一抹深意,將她手裡的酒接了過來,緩緩飲盡。
雲嫣目光微閃,待他放下了空碗,她才朝他笑道:「你有沒有覺得好些?」
景玉點了點頭,二人都未再提方才發生的事情。
等到夜深時,景玉膝蓋受潮凍得久了又犯了舊疾,雲嫣便抱來了一條被子給他蓋上,柔聲道:「殿下晚上歇一會兒吧。」
景玉問:「公主呢?」
雲嫣打量著他的臉色,小聲道:「我能同你一起睡嗎?」
景玉眼裡沒有一絲波瀾,反問她:「公主覺得能嗎?」
雲嫣輕輕地點了點頭,一點都沒覺得不合適。
景玉並未理會她,睡下時卻是背對著她。
雲嫣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其他反應,便也偷偷蹬了鞋兒小心翼翼地從他身後鑽進了被子裡去。
屋裡一時安靜了下來,二人都面朝著同一個放向,雲嫣便只能對著他的後背。
「殿下,你睡著了嗎?」雲嫣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怕將他驚擾一般。
景玉闔著的眼睫輕顫,卻並未睜開。
雲嫣暗暗將指尖淬了迷藥的銀針塞到枕頭底下,然後盯著景玉的後背。
方才明明給他下了分量極重的烈性藥,他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要不是確認過了,她險些就以為自己給他下的是迷藥了。
她的手指落到他的背上輕輕戳了一下,而後便順著他後背緩緩滑到他的腰側。
雲嫣的手指鑽進他的衣服底下,貼到了他溫暖的皮膚上。
似乎是種錯覺,等到她親手碰到的時候,她又覺得他的身體似乎沒有她想的那樣孱弱。
他的身上雖沒有同她一般柔軟亦或是有多餘的贅肉,但指下的觸感卻緊緻得很。
她為了方便手指摸索,便整個人都貼在他的後背,臉上沒有一絲羞澀也就罷了,偏偏目光還認真極了。
對於旁人來說,這樣做只怕羞都羞死掉了。
可雲嫣卻沒有一絲遲疑,柔軟的小手突破了最後一層障礙,便輕易碰到了他身上最為脆弱的地方。
她剛開始的時候還聽說過關於景玉另一個版本的身世,聽說他恢復身份之前曾經淨過身想進宮去做太監,可惜太窮了沒錢打點……
如今看來,傳言也著實虛假了些。
不過他的反應果真與他那張臉是如出一轍,平靜死板且木訥。
雲嫣心裡暗暗為他惋惜,可憐他這副皮囊。
旁人雖然也有殘缺,但烈性的藥吃下去好歹也能刺激出點動靜,可他卻不行,可見是廢的不能再廢了。
雲嫣絲毫不會懷疑這件事兒的真實性。
畢竟這是男人的臉面,通常都是沒有能力的人要打腫臉裝胖子,可沒見過能力卓越的人會想辦法裝成一個廢物。
況且這種事情是能裝得麼……
她一面惋惜一面又滿意,情緒竟有些矛盾起來。
只遲疑了片刻,動了動手指,便驀地被人按住。
雲嫣怔了怔,發覺景玉似乎並沒有睡著……
「公主在做什麼?」
景玉冷靜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雲嫣見他不尷尬,她自然也不尷尬,軟聲與他道:「我想摸摸你。」
景玉似被她的恬不知恥給噎住了一般,許久都沒傳來聲音。
過了片刻他才說道:「你覺得我的身體任何地方都會容許別人隨意侵/犯?」
雲嫣臉頰蹭了蹭他的後背,道:「可我也與你說過我喜歡你……我既喜歡你,自然是喜歡你的每一個地方,不管它們是什麼樣的,我都很喜歡。」
「所以……公主在與我示愛是嗎?」景玉問她。
雲嫣輕輕地「嗯」了一聲,覺得他著實不太自信。
「公主不會後悔麼?」
背對著雲嫣的景玉,眸色一點一點變得深沉。
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卻好似因為在水裡待的太久的原因,並沒有讓雲嫣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