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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綽在涼亭里來回踱步,過了片刻又看向雲嫣,眯了眯眸子道:「倘若是要真正交心給公主,我也可以做到,但我也有個條件。」
雲嫣問他:「什麼條件?」
景綽盯住她臉上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你讓他同春煙同房,讓春煙先懷上孩子,那麼我日後便能徹底相信公主,將自己的心交付給公主。」
雲嫣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腹誹他這顆心可真是廉價,這麼簡單的條件就能交付出去了。
「那就請殿下等我的好消息吧。」雲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等到雲嫣離開,景綽的心腹才冒出來,有些遲疑道:「這位公主是不是有些……」
他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准詞彙來形容雲嫣這樣的人。
明明是一副乖巧純澈又多情的樣子,做起事情來,卻涼薄至極,無情無義。
哪怕方才問她能不能除去六皇子的時候,她能猶豫那麼一下,都不至於叫人後背生寒。
「你瞧她看上去像不像一朵柔弱無辜的小白花?」景綽呢喃了一句。
他也不需旁人回答,自己在心中暗道,她可比那些帶刺的花都要棘手,她是專程做出這幅偽裝,讓人覺得她無害,等到旁人真碰到她的時候,就會被她莖上密密麻麻的刺兒扎個正著。
搞不好,那刺兒上還有小公主專門淬的毒呢。
景綽一想到這小白花的真面目只交付給了自己,便也愈發覺得自得起來。
這樣的女子,只怕不僅僅是六皇子駕馭不了,換做任何男子都是不行的。
而身為男子的景綽,對於雲嫣的征服欲也只會變得更加強烈。
到了晚上,景玉直接去了書房。
雲嫣似乎有事情要與他說,連叫下人去了幾次讓他來她屋裡一趟,他卻不予理會。
一連幾日,景玉偶爾會去看望府里的春姨娘,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雲嫣,仿佛當著眾人的面,重重的打了雲嫣一個耳光,讓那些嘴碎的下人都議論出好幾個春姨娘才是殿下真愛的故事版本。
這日雲嫣忽然就將春煙叫去,叫、春煙心裡又是一陣忐忑。
如今的春煙雖不至於穿金戴玉,但身上穿的也都是平民穿不起的錦緞繡衫,手腕與脖頸上也多出了些精美首飾,打扮起來,容貌竟也是不差。
「府里最近傳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嗎?」雲嫣問她。
春煙心說這些話都是她讓人散播出去的,她能不知道嗎?
然而當著雲嫣的面,她也只是低眉順眼道:「聽說了,那些那人都是胡說的,公主可千萬別放在心裡。」
雲嫣望著她蹙起眉說:「我也不想放在心上,你可知道,他近日來吃了些偏方,還治好了隱疾,卻始終都不肯碰我這個妻子一根手指,唉……」
春煙心裡驀地一震。
六皇子治好了隱疾?!
雲嫣嘆了口氣,一副想開的模樣道:「我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也不能一直端著公主的架子與他對著幹,我想他這樣喜歡你,我身為他的妻子也正該為他著想,今晚上,你幫我去試一試他可好?」
春煙震驚得很,聽到雲嫣的話,就更是驚訝:「公主要我怎麼試?」
雲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說,「怎麼試都還要我來教你?」
春煙領會到她話中的深意,頓時鬧了個臉紅。
雲嫣抿了口茶,說:「我這個做主母的可沒有安排丈夫去哪個妾侍房裡的權力,我幫你都幫到了這個地步,倘若你連將他叫到房裡的能力都沒有,想來我日後也指望不上你了……」
春煙心想這公主必然是真的在六皇子那裡窮途末路無計可施,才對她生了幾分指望。
況且這府上如今只有她一個人能攥住六皇子的心,倘若不抓住這次機會,只怕日後機不再來。
「我可以的,為了公主與殿下,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春煙連忙羞紅了臉說。
雲嫣微微頷首,對她這反應頗是滿意。
到了晚上,景玉一回府上,正要抬腳往書房裡去,便被淺草給叫住。
淺草是貼身伺候雲嫣的人,平日裡倒是鮮少會親自跑過來傳話。
她瞧見了景玉,便一副為難的表情,道:「能否求殿下過去看看公主……」
景玉頓住腳步,眼中似仍有著化不開的郁色,問她:「何事?」
淺草低聲道:「公主病了許多日都不曾好,她也不肯喝藥,所以奴婢想請殿下去看看她。」
她抬眸便對上景玉那雙幽寒的眸子,捏著袖子也不敢閃避。
她家公主是個說謊成性的人,她自己有時候都不太相信對方,也不知道這位殿下能不能信了……
豈料下一刻景玉便收回了目光,淡聲道:「帶路吧。」
淺草頓時鬆了口氣,忙引他過去。
景玉到了雲嫣屋裡時,雲嫣正在貴妃榻上睡覺。
那貴妃榻本就窄小,偏生小公主只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上,她闔著眼,瑩白的臉便陷在白色的貂皮上,顯得愈發嬌弱。
待聽見景玉的腳步聲,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殿下……」
「既然病了,為何不喝藥?」景玉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語氣亦是淡薄的很。
雲嫣眨了眨眼,說:「藥太難喝了。」
景玉目光掃了眼桌上那黑漆漆的湯藥,說:「公主連生病都要這般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