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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景玉便被寧貴妃身邊的嬤嬤送去了民間,從此了無音訊。
只是年幼的景玉在宮外不知被誰打折了腿,後來雖慢慢養著,沒有徹底變成一個瘸子,但每逢冷天,他便會舊疾復發,行走也難以利索。
「原來如此……」雲嫣嘆道。
景榮挑眉道:「公主別看他身上有問題,其實他腦子也有問題,他才進宮時,我與皇兄盛了一碗泥巴騙他能治好腿上的病,他竟對我二人深信不疑,愣是將那一碗泥巴全吃下了肚,你說他蠢不蠢?」
雲嫣嬉笑道:「果真蠢得要死,難怪那日你要那樣羞辱他了……」
景榮見自己討得小公主歡喜,更是得意。
雲嫣笑說:「殿下莫不是沒有吃飯,若不能盪得高一些,我下次便也不找殿下來了。」
景榮忙吹噓道:「我幼時盪鞦韆幾乎都能繞著橫樑轉三圈,公主可別小瞧……」
他吃力地給雲嫣推鞦韆,雲嫣便咯咯地笑出聲來,兩人半點也不低調。
春煙是故意打探過了雲嫣的行跡,假裝引著景玉路過此地,正好將這二人刺耳的笑聲聽個正著。
春煙捏了捏袖子,低聲道:「殿下,咱們要不要換條路走……」
景玉斂眉不語,卻沉默轉身想要避開。
偏在這時身後傳來了小公主受驚的聲音。
春煙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發現那鞦韆的繩子不知怎地突然斷裂,那小公主也登時被甩了出來。
事情出現變故的一瞬就連景榮都有些懵。
雲嫣花容失色地護著額頭眼見著摔到了地上,只是她雙目緊閉卻並沒有等到如預期那樣摔得疼痛。
疼是有一些的……可卻並不嚴重。
雲嫣等了片刻遲疑地睜開眼來,卻發覺自己被人護在懷裡,她可以稱得上是毫髮無損。
只是接著她的人便沒有那麼好運……
雲嫣後知後覺地爬了起來,又伸手去扶景玉。
旁的地方有沒有受傷一時也沒能瞧出,只是景玉的手臂撞在一塊石頭上,連袖子都被劃破,頃刻間便滲出了血色。
「公、公主,你沒事兒吧?」景榮結巴地問道。
雲嫣小臉發白地盯著血流的地方,聽到有人說話才驀地回過神來,只是她沒能受到安撫,反而不受控制地紅了眼眶驚慌地將腦袋埋到景玉身上。
小公主被嚇哭了,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
景玉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抬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輕輕地撫了撫她的後背。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傳到劉太后耳中,竟勾得她大動肝火。
「你們這群混帳東西是怎麼做事的,竟讓雲嫣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所閃失!」
受到遷怒的宮人們都戰戰兢兢跪了一地,在劉太后身旁的景和聽到此事卻頗有些沉默。
待他將雲嫣那日的話與劉太后說了一遍,劉太后的臉色便更是陰沉。
「不愧是李妃的孩子,竟同他母親是一般的心思。」
別看幾個皇子都是劉太后的孫子,可二皇子卻是劉太后表外甥女寧絮生下的孩子子,她疼愛寧絮,後來寧絮香消玉殞,她自然便加倍疼愛景和。
而那李妃正是氣死了寧絮的元兇。
劉太后當初恨不得弄死李妃,能喜歡她那兩個兒子就見鬼了。
是以她也絲毫不懷疑雲嫣話中的真意。
一來雲嫣懵懵懂懂,天真純稚的秉性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她向來善良,所以上回陷阱的事情才能輕易帶過。
而景榮為了得到她而威脅她,這麼等蠻橫陰險的行徑才恰好符合他的做派。
尤為關鍵的是,雲嫣這話並不是等鞦韆斷了之後才來說出,而是早幾日便告訴了景和。
總不至於是她故意說給景和聽去,然後再故意割斷了繩子摔傷自己?
後者說出去都沒人信,畢竟摔下鞦韆去,斷手斷腳都算是輕的,若是摔斷了脖子一命嗚呼豈不冤枉?
劉太后這回倒沒有再將這件事情壓下,而是去了勤元殿與天子將經過細細說了一遍。
天子雖一把年紀,但他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俊儒樣貌。
而他那雙眼睛更是深沉無比,皇子中唯有景和生了與他一般的眼睛,景玉雖也有著相似的眼睛,但與景和的地位卻是雲泥之別。
天子沉聲道:「朕知曉了。」
「陛下要怎麼做?」劉太后問道。
天子風輕雲淡道:「讓他禁足兩個月吧。」
然而他說了這話,劉太后反而沉默下來。
禁足兩個月,夜宴早已過去,意味著將景榮剔除出去,雲嫣便少了個人選。
從另一個角度,卻有一層並不簡單的含義。
雖說啟國公主只能選一位皇子,可這幾位皇子必然都是有繼承皇位的能力與資質,雲嫣便如同一道砝碼,能為他們增加不輕的分量。
只要他們自身爭氣,被立為儲君的可能性便極大,但也並不是說沒有娶到雲嫣的皇子便失去了這等機會。
在此之前,只有景玉一直被天子無視,但那也僅是無視。
而景榮卻得到了一道聖諭。
劉太后心裡頭的火氣也徹底沒了,反而還透著絲絲涼意。
天子果決無情,說不給機會便半點機會都不給了。
這件事情便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