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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草舒了口氣,頓時又覺得自己不那麼稀里糊塗了,立馬說道:「公主放心,奴婢定然會替公主盯牢身邊的人,不叫任何人有機會能算計到公主頭上去。」
雲嫣支著下巴輕輕地「嗯」了一聲,心說她能給自己尋些事情做做也是不錯。
待到晚膳時,雲嫣聽管事說六皇子忙得不可開交,今夜不回來了,她便獨自填了些食兒下肚,便洗漱歇了。
等到後半夜的時候,雲嫣察覺到榻邊上驀地沉了沉,卻嚇得立馬坐了起來。
屋內僅有床頭一盞昏暗的燭光,景玉上了榻來,也正是要歇息下。
雲嫣一邊撫著心肝,往外頭窗子的位置瞧了瞧,嘀咕道:「殿下這個時辰了還回來做什麼?」
景玉掃她一眼,淡聲道:「事務處理完了,不該回來?」
雲嫣瞧著他的目光,不知怎地,又疑心白日裡同那侍衛的齟齬被他知曉了,他才回來的……
她做出無知無覺的模樣,假作睏倦的模樣又躺了回去,還翻了個身背朝著景玉。
景玉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卻也沒有刻意與她提起白日的事情。
深夜裡床帳里沒得安息,過了片刻消停下來雲嫣還將腦袋埋在枕巾里不肯挪開。
景玉在她枕邊支起手肘垂眸看著她,問道:「弄疼你了?」
雲嫣哼了一聲,紅通通的眼睛才露出來瞪著他。
「你這般嬌弱,何日才能懷上我的孩子?」景玉撫著她的背淡聲說道。
雲嫣望著他說:「殿下果真是為了孩子,而不是為了欺負我?」
他事事都一副中規中矩的模樣,可到了床上她何時能與他中規中矩一回了?
今晚上他分明將她欺負慘了,卻還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樣,叫人甚至覺得他沒有分毫私心。
雲嫣越想越是惱羞,原還有幾分忌憚,當下卻滿懷的委屈,「殿下就是為了欺負我……」
景玉見她竟真落了淚珠子,將她抱到懷裡來輕聲道:「帳內的事情都是夫妻情趣,怎就是欺負了?」
他想了想,與雲嫣道:「倘若公主覺得這些事情也算是欺負,公主便是再欺負回來也是使得的。」
雲嫣由著他給自己抹淚,心說剛開始她確實存了這樣的想法,只是後來「欺負」了他兩回她才發現,在這種事情上不管她是怎麼欺負,他都不吃虧的。
她如今再聽到他說這些話,便也愈發地發覺自己從前在他面前做的那些事情恐怕在他眼裡同那自動將食兒送入虎口的傻瓜無異了。
雲嫣霧眸里泛著水光,問道:「殿下只管告訴我這大半夜特意跑回來究竟是為了生孩子多一些還是為了欺負我多一些?」
景玉緩聲答道:「公主這問題便像是在問我究竟是喜歡用膳的過程多一些,還是吃到肚子裡的滋味更好一些。
我若是說是為了填腹,公主必然覺得自己這碗飯不香甜,又要與我慪氣……」
景玉對她這路數熟得不能再熟,焉能不知道自己回答她哪個都是要招來她使性子的。
雲嫣哼哼了兩聲,道:「我才不會……我這個人向來都大度得很,殿下即便去吃別人碗裡的飯,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景玉拈起她一綹細發繞在指尖說:「只是景玉吃慣了山珍海味,不愛吃旁的粗茶淡飯。」
雲嫣聽他不經意間還夸到了自己,心裡頭沒忍住暗暗得意,嘴上卻還說:「聽聞吃多山珍海味的人偏生就會喜歡上青菜豆腐呢。」
景玉問她:「公主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
雲嫣忙著誇讚自己這道「山珍海味」都忘了要與他慪氣,只嬌嬌地撫著自己的腰身與臉蛋說:「自然是呀,這裡是鮮筍兒,這裡是嫩藕,還有這裡是肉丸子,殿下最喜歡吃哪些?」
景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後頸,溫聲道:「既是公主相邀,景玉自然是都要捧場的。」
雲嫣頓時嚇得小臉微微變色,忙將自己柔軟的唇瓣湊過去在他唇角討好地蹭了蹭,軟聲說:「來日方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殿下還是改日再捧場吧。」
景玉見她乖覺,到底沒有再折騰她。
等到第二日景玉又提醒了雲嫣關於太后壽誕之事。
雲嫣說道:「那殿下能叫韶微回去嗎?我不愛身邊有人跟著……」
景玉撫了撫她的臉頰,深黑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緩緩道:「倘若公主不必我操心,我又何必要如此呢?」
他話中似乎還有旁的意思,雲嫣想到那兩幅莫名消失的畫卷,心裡頭沒來由的心虛,便又抿著唇兒,沒再敢提。
劉太后壽誕在月初,在那之前,雲嫣為了圖安逸便再沒出過府一步。
等到劉太后壽誕當天,雲嫣便穿了一襲煙紫色妝花緞裙,上衫薄軟不透,領口鑲了玉色滾邊繡纏枝細蓮,下身裙擺似水波紋般折映著光影,裙上繡著金線蓮瓣點綴。
淺草替她準備時原是覺得紫色能襯得她老成幾分,可惜穿在她身上都叫她看起來鮮軟可口得很。
雲嫣在桌上妝奩盒裡挑了兩支碧璽流蘇釵簪在鬢間,便瞧見鏡中人梨容白嫩,瑩眸澄澈,柔軟的唇上點染過胭脂更是宛若櫻桃鮮甜。
「公主可真真是個妙人,怎麼打扮都是好看。」淺草誠心誠意地贊道。
雲嫣亦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卻還不忘最後一個步驟,將自己最喜愛的香粉在身上拍了一層,直叫身後淺草臉色微變捂著口鼻奔到了外頭連打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