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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既然燙嘴,公主怎不小心一些,等涼了再試……」
雲嫣望著她若有所思道:「倘若都這般小心翼翼的過日子,我又怎能知道被燙到的感受。」
淺草問她:「燙到了不疼嗎?」
雲嫣目色溫柔道:「疼是疼了些,但卻也有趣得很。」
淺草無語,愈發覺得她家公主病得不輕。
雲嫣側過身去不再理會淺草,她托著下巴看向窗外沐浴在陽光之下的草木,心裡忍不住想到下一次見到景玉的情形。
下一次,要不要直接叫他上/床去試一試?
如今她的時間已然不多了,倘若他沒有任何缺陷,她豈不是又要重新物色合適的人選?
「難不成真的要自絕癸水……」雲嫣輕聲呢喃道。
春日裡灑落的春雨有種迷迷濛蒙的美感。
早晨推開窗來,昨日那陣晴天便不復存在。
庭院裡的花草沾染了水光,散發出了更為飽滿的生機。
一些褪色蒙塵的建築,漆面浸潤了雨水之後,反而呈現出了原本艷麗的顏色。
春煙呻/吟了一聲,痛苦地睜開眼來。
她記得自己被人提去杖責了一百個板子,她疼得大叫,仿佛預見了自己即將面對的死亡,各種驚恐倉惶湧上心頭。
那種瀕死的感受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重複第二回 。
只是眼下……她似乎仍然活著。
有人用熱帕子輕輕覆在她的額上,春煙吃力地抬起眼皮看清了身旁的人。
她頓時瞠目結舌,「你……是你……」
對方朝她抬起手來,春煙便嚇得臉色煞白,疑心他是來向自己索命。
就在她以為他的手要落到自己脖子上時,景玉卻僅是為她掖了掖被角。
景玉收回了手,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仿佛已經在她身旁待了許久。
她驚疑不定地看去,卻聽他緩聲與她說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春煙心頭疑雲愈濃,「你為何要救我?」
她有此下場,分明就是因為她陷害了他……
景玉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神情沒有一絲的仇怨,平靜得恍若往昔。
從前不論春煙是噓寒問暖還是漠不關心,他都是這副神情,他的臉上仿佛一直都戴著張面具從未摘過,叫人瞧不出一絲真實的情緒。
而如今,他仍是平和待她。
景玉在她懷疑的目光中徐徐說道:「你是唯一一個跟了我三年的人。」
春煙聞言微怔。
就……僅此而已?
她的眉頭慢慢顰起,腦中也皆是他們的過往點滴。
若換了旁人來,她必然不信。
可這人卻是景玉……是那個進宮前一直是乞丐身份的景玉。
這三年來,除了自己,沒有人關心他,更不會有人愛他,除了她指縫裡能漏下些溫暖給他,又還會有誰呢?
即便她陷害了他,可害他的人又不止她一個……
「我、我是被逼的。」
像是找尋到了一絲曙光,春煙死氣沉沉的眼眸里驀地生出了一簇生的希望。
景玉對此並不反駁,「我心裡明白。」
他抬手拿出那盒用白玉換的雪脂膏擱在了春煙的枕邊,又輕聲道:「你好生休息。」
說完這話,他便起身離開了屋中。
春煙震驚地看著那盒雪脂膏,驚得掩住了唇。
那……那分明是……
原來他竟將這盒藥膏留給了她?!
春煙說不出話,而後頓時淚流滿面。
推門出屋,外面小雨斜落,空氣中仿佛有種酸腐的氣味。
也許是什么小動物死在了牆角,時間久了便開始逐漸腐敗。
然而這場雨並不能將它身上的惡臭沖刷乾淨,只能令它更加殘破不堪。
景玉立在廊下,孤寂的身影恍若與世隔絕。
他從身上拿出了一塊煙粉絲帕,上面散發的氣味是與小公主如出一轍的誘人香甜。
景玉垂眸將方才碰過春煙的每根手指都仔細地擦了一遍,最後鬆開手指將那乾淨芬芳的帕子棄在渾濁的泥水中。
他盯著雨幕觀望了一陣,隨即便攏了攏身上半舊不新的氅衣邁入雨中。
與此同時,一隻寬大的青傘在他頭頂撐起,將那些雨珠隔絕。
遠遠望去,雨幕中竟不知何時多了一名青衣,在他身旁猶如幽影般緘默跟隨。
第13章
室內擺設都精美無比,青瓷白玉紫檀無一不精奇珍貴,就連絲簾的料子都要比那位破落六皇子床上的被子面料要貴上許多。
即便是被禁足,景榮亦不過是享樂的地方受到局限罷了。
屋中伺候的宮女纖腰楚楚,膚白貌美,是民間尋常男子都不敢妄想的仙娥,在景榮屋中,卻已然是一種索然無趣的存在。
「你行事太過,父皇才不得不警示於你,倘若真是動怒,必然是不會叫你禁足得這樣舒坦。」景綽與他說道。
景榮挑了挑眉,語氣不滿道:「你如今只管說風涼話,我讓你將我弄出去,就這點小事你竟也辦不好,我的皇兄與那些廢柴又有什麼區別。」
景綽似笑非笑,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盞,將他話中的形容重複了一遍,「廢柴?」
景榮扯了扯唇角道:「皇兄可不要以為我是在求你,要知道,你我之間尚且還有個秘密,倘若你不幫我,我大不了豁出去將這秘密宣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