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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草生怕她追究自己,哪裡敢勸她不去。
她們主僕二人換了身尋常的衣裳,雲嫣卻還特意將已婚的髮髻梳成了未婚的式樣。
淺草疑惑道:「公主要連髮髻一同改了?」
雲嫣道:「倘若他能接受色、誘的話,咱們不就省了一番功夫麼?」
淺草是聽習慣了,旁邊才接觸雲嫣沒多久的玉芽卻覺得暈車一般,這趟暈完了,還沒來得及緩一緩,便又跟著暈上了下一趟。
為何她總覺得她們家皇子妃不那么正常……
玉芽又想起來先前府上下人都在傳這位啟國公主愛六皇子愛的死去活來。
倘若她們都聽見了雲嫣這句話,恐怕也會對這世間的情情愛愛感到絕望吧。
第25章
雲嫣說要去見畫師,便半點都不帶猶豫的。
根據玉芽指引的位置, 這般神乎其技的畫師竟然沒有藏在深山老林亦或是避世而居。
反而在這街心最熱鬧的地方, 甚至雲嫣坐在茶館二樓,一低頭就能瞧見段氏招牌。
雲嫣這個時候才開始有些懷疑玉芽的話了。
淺草想到那畫師古怪的脾氣, 頗是遲疑道:「要不咱們回去吧?」
雲嫣搖頭,「來都來了, 自然是你先去瞧瞧。」
淺草沒想到雲嫣會讓她一個人去,頓時有些害怕, 「可是玉芽都不能成功……」
雲嫣鼓勵她道:「她又怎麼能同你比呢, 你可是我的貼身侍女, 你的資歷可比她老多了。」
淺草隱隱約約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雲嫣堅持,她也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雲嫣心裡琢磨著淺草能進去多久, 豈料她茶還沒喝兩口,就瞧見淺草頂著一頭的茶葉又捂著臉跑回來了。
「公主, 那人可真是太壞了!」淺草怒道。
雲嫣一副心疼的模樣, 給她擦著身上的茶水, 安撫她道:「那你在這裡歇一會兒, 叫我進去瞧瞧。」
淺草疑惑道:「公主不怕被他潑茶水?」
雲嫣打量著她身上的茶葉,甚是單純道:「燒茶不也得費一番功夫嗎?」
淺草愣住了。
「所以……所以公主讓奴婢先去, 就是為了讓他把茶水潑乾淨?」
雲嫣的心思被她一語道破,也只得羞澀地哄她道:「回去給你補兩身新衣裳可好?」
淺草頓時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她家公主什麼時候才能做個人啊!
待雲嫣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慢吞吞走進去時,便瞧見大堂內一個正在低頭作畫的人。
她愈發驚奇。
以往不論是寫字還是畫畫,那些畫功深厚之人多半都愛在僻靜清雅之地作出成品。
然而這人卻在鬧市中來作畫,還是在時不時就會有人闖進來的情況下。
況且這人也不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 而是一副年紀輕輕的樣貌,眉眼間全都是不耐煩,倒是可以看出幾分暴烈的性子。
那男子抬眸掃了她一眼,便冷聲道:「尋常人都不給作畫,只畫裸、女,快些滾出去!」
表面上是段霜守不肯給人作畫,但事實上是他在這裡等了許久,連日來都沒有一個女子願意讓他畫裸相。
哪怕是去青樓里,一聽說要畫自己的裸像帶出去,她們個個仿佛又變成了貞潔烈女,說什麼都不願意了。
是以段霜守的性子也日益暴躁了起來。
他摸了摸手邊的茶壺,發覺裡頭空了,頗有些遺憾,卻聽見對面小娘子輕聲道:「你怎就知道我不肯給你畫了?」
段霜守愣了愣,遲疑抬眸,這才正眼看清楚這小娘子的模樣。
「你是妓、女?」
雲嫣搖頭,「我自然不是妓、女,我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段霜守無語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可憐人說自己是可憐人,單說你這一身穿著,你又憑什麼說自己可憐?」
雲嫣轉身尋了把順眼的椅子坐下,理直氣壯道:「你覺得,我若不是可憐人,這樣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怎麼可能願意給一個陌生男子畫裸像呢?」
段霜守聞言便愈發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她,著實有些不能理解。
雲嫣笑說:「他們說你不肯給人作畫,可你分明還在接生意,可見你還是肯做買賣的,只是代價大了一些是不是,你不若與我說一說,興許你我有緣分能做成一筆交易。」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段霜守問她。
雲嫣也沒打算要與他賣關子,開門見山道:「據說你只要聽人描述出具體特徵來,便能畫出一個素未蒙面之人的畫像,我也想請你幫我畫一個人。」
段霜守道:「你可知道我替人作畫的代價是什麼?」
雲嫣坦然搖頭,「雖不知道,但我覺得我有這個能力來付。」
段霜守驀地拍桌子,「你這個小妮子好大的口氣!」
雲嫣見狀露出微笑:「我想一定沒有人能幫到你,你何不試一試,倘若成功了你也不會虧是不是?」
段霜守逐漸遲疑。
「其實今日你不用擔心我不敢給你畫,因為我還需要你為我作一副畫之後,才決定要不要與你做這筆交易。」
雲嫣話鋒一轉,頓時令這情形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段霜守陰晴不定地望著她,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雲嫣笑說:「你想畫女子的裸像,但一整張都是白花花的身體,著實沒什麼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