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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主母的餓死了妾侍又能算得上什麼罪名?」
雲嫣掃了淺草一眼, 頗是欷歔道:「況且老話說的好, 做人不狠,地位不穩。」
淺草:「……」
哪裡的老話?是孔子說的還是孟子說的?
不過這到底是雲嫣的吩咐, 淺草還是要去照辦的。
等到春煙聽到這事兒的時候頓時心急如焚,雖然也只餓了兩頓,也氣得她不怎麼想吃東西,但真要餓她三兩天餓出毛病來可怎麼好?
王婆子道:「奴婢已經買通了個小丫鬟在門邊等候,但凡六皇子回到府上來, 她都會去將這事情告發出去。」
春煙點了點頭,她不相信景玉能恰好這些天都不來看自己。
只要等他過來,只怕那位皇子妃虐待自己的事情也會分分鐘敗露出來。
然而景玉晌午後從外面回來,便直接進了書房裡去,連王婆子過去求見,都被楚吉拒了。
楚吉只說六皇子忙的時候誰也不見。
一直到傍晚雲嫣聽說那王婆子都沒能想到辦法將話遞到景玉耳邊,讓雲嫣頓時大失所望。
用晚膳時,雲嫣自己反而是見著景玉人了。
她望著景玉,澄瑩的目光里透出幾分狡黠,語氣頗是溫柔道:「殿下這幾日怎不去看看春姨娘了?」
景玉掃了她一眼,夾了一筷子青菜,倒是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貫徹落實的很徹底。
雲嫣向來都知道他冷心冷肺,但哪裡曉得他能冷到這個地步。
她難免又開始琢磨他對這春煙的態度是不是什麼新式樣的寵妾手段,譬如愛她就要冷落她,愛她就要睡其他女人,愛她就要和別人生娃娃,亦或是愛她就要虐待她……
雲嫣愈是琢磨,愈是覺得他這般反常人的性子,指不定真會做這些事情……
景玉放下筷子,雲嫣才慢慢回過神來,又看向他。
景玉望著她終於開了口,緩緩說道:「你尋的那位畫師只將畫做出來一半,只是餓了四天,怕是也支撐不住了。」
雲嫣心裡驀地一咯噔——
比起旁人的質問呵斥責罵一套下來複雜又囉嗦的流程,景玉這般簡單的一句話完全是打在了雲嫣的七寸,定得她登時不得動彈。
景玉淡淡掃了她一眼,對她這般反應倒也像是早有預料,便起身離開了廳中。
淺草察覺雲嫣的異樣,忙揣測道:「殿下莫不是抓了公主先前見過的那個畫師?」
雲嫣一幅魂不附體的模樣,輕聲道:「你平日裡說我壞,我好歹幹壞事還叫人來聽個響,他卻陰險得很,什麼時候抓了我的畫師我竟都不知曉……」
況且她才餓了春煙兩天,他怎就能餓了段霜守四天……他這是還會未卜先知了?
雲嫣覺得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不能眼睜睜地讓段霜守餓死,讓自己功虧一簣。
她一邊吩咐淺草去查查段霜守還在不在,一邊又吩咐人做一桌豐盛的菜給春煙送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府上小廝跑到外邊去找畫館附近的乞丐一下子便打聽到了。
淺草便立馬將外邊人查探的事情告訴了雲嫣,「前幾日那段畫師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來了一群穿著青衣的男子進他畫館裡一通翻箱倒櫃之後,就將他給帶走了。」
這下雲嫣是徹底相信了景玉的話。
只是這麼一頓折騰,天也是徹底黑了下來。
雲嫣這時候哪裡還有心思睡覺,只叫人做了湯送來,她便帶著那湯過去書房探望景玉。
楚吉見是皇子妃過來,倒也沒敢攔著。
待雲嫣進了書房裡去,瞧見景玉果真在處理一堆文卷。
雲嫣端著碗湯上前去,頗是虛情假意道:「殿下晚膳吃的也不多,這是我特意叫人又做的甜湯……」
景玉頭也不抬道:「我還不餓。」
雲嫣倒也不急,將那湯放在桌上,自己走到他身後去,柔白的小手按在他肩上輕輕揉捏,語氣討好道:「可是殿下也是會累的呀,殿下不歇一會兒嗎?」
她這會兒獻起殷勤來,倒是像個貼心的人兒。
景玉神情如常,仍是溫聲與她道:「我尚且還有事務要處理,公主該早些回去休息了。」
說他不理雲嫣吧,他理了,說他搭理了雲嫣,偏生雲嫣眼巴巴奉上的殷勤他一概都不回應。
雲嫣訕訕地鬆開手,心說他這是油鹽不進了。
「那我回去等殿下回來就是了……」小公主語氣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白日裡那囂張跋扈的氣焰就這麼被一盆冷水刺啦地澆滅了。
景玉沒有理會,她才果真離開了書房。
待回到寢屋裡頭,雲嫣便洗漱過後坐在床上等著。
淺草進來看過幾回,瞧她困得睜不開眼還拿腦袋抵著柱子,活像個非要等到夫君回來才肯睡去的深情小嬌妻。
大概在雲嫣第三回 要瞌睡過去的時候,榻上便沉了沉。
雲嫣登時清醒過來,便瞧見景玉穿著寢衣要上榻歇寢的模樣。
雲嫣忙輕聲道:「殿下,可曾叫人去給段畫師也送些吃的了?」
景玉眸色沉沉地望著她,說:「倒也沒餓著他,先前的話是騙你的。」
雲嫣怔了怔,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了些。
「公主一直都喜歡說謊騙人,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自食其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