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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蘇嬤嬤轉念一想,便到晚上說給了景玉聽去,一來方便敲打景玉,二來也好叫這天真的皇子妃日後在她面前懂得夾起尾巴做人。
雲嫣聽到這話,小臉果真就頹了下來,轉頭頗是委屈地看著景玉。
卻不曾想六皇子殿下聽了蘇嬤嬤的話後,也只是淡聲應了個「也好」。
雲嫣頓時愣住了。
他怎麼還幫著他外祖母欺負她呢?
人家不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嗎?
他連養母都掐死了,怎麼連外祖母都還沒忘?
蘇嬤嬤心滿意足離開,雲嫣卻越想越氣。
待淺草催她回去睡覺時,她便氣惱著去了書房要去罰抄。
待夜色再深些時候,雲嫣還透過窗戶縫往外張望。
「外面烏漆墨黑有什麼值當看的?」
身後響起個聲音嚇了她一跳。
她轉頭便瞧見景玉不知何時進了屋來。
雲嫣一手戳著幹了的毛筆,一手揉著眉心嬌弱道:「殿下,我頭暈得很,想來是前陣子身體還沒好透呢……」
景玉垂眸望著她道:「想不抄也可以。」
雲嫣立馬頭不暈了,杏眼兒也不迷瞪了。
景玉本想直接叫她回去睡覺,見她變臉跟翻書似的快,抿了抿唇,卻轉了心思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答上來了才行。」
雲嫣心說莫不是他想趁這個機會來打探自己的秘密?
雲嫣頓時信心滿滿,他就算問的秘密再不能講,她也還是能編些瞎話去騙他的。
景玉將她臉上的狡黠納入眼底,隨即接過她手裡的毛筆淡聲道:「女誡有幾章?」
雲嫣:「???」
這種事兒顯然就不是她想瞎編就能瞎編得了的了……
她遲疑了片刻,輕聲道:「十章?」
景玉搖頭。
雲嫣低頭想要去看原本,卻發覺她這夫君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蓋了個手掌在上頭,恰好叫她什麼都瞧不清……
雲嫣為難地顰起眉來,又聽他問:「婦行是什麼?」
雲嫣悶聲道:「這答案定然很難。」
景玉掃了她一眼,卻替她答出:「是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四樣。」
「原是如此,我正有些印象,只一時沒想起罷了……」雲嫣立馬恬不知恥道。
景玉倒也不拆穿她,「敬慎說的又是什麼?」
雲嫣支吾了兩聲說:「是要做事小心,不能被人捉住把柄……」
景玉長睫輕顫,像是被逗笑了一下,聲線冷清道:「是要婦人婚後溫柔懂禮,靜貞嫻順。」
他的回答倒活像個大巴掌般啪啪地打在小公主的臉上。
「殿下問我個簡單的行嗎?」
雲嫣眨著大眼睛,揪著他袖子扯了幾下,試圖用撒嬌矇混過關。
景玉沒有阻她動作,遲疑片刻道:「婦行是什麼?」
雲嫣怔了怔,覺得這問題好生耳熟。
她一點都沒想起來,這就是景玉方才問她的頭一個問題。
雲嫣一邊心裡頭埋怨,一邊又暗暗腹誹這六皇子怎就能將一本女誡知道的這樣熟悉了?
她曉得他是什麼雜書都看,但卻不懂他將這種書也看得爛熟是什麼意圖了……
景玉見她面有倦態,才指出她的不是,「你今日不該頂撞外祖母,因你初犯,便小誡一番作罷了。」
雲嫣扁著嘴兒道:「殿下不怕傷了嫣嫣的心嗎?」
景玉忍不住撫了撫她的臉頰,若有所指道:「你又何至於在她才進府的時候就給她一個沒臉呢?」
雲嫣見他好似又知道了,只裝傻道:「殿下叫我如何我便如何就是了,只是倘若日後旁人欺負了我,殿下也會護著我嗎?」
第46章
「倘若旁人欺負了你,我必然也會護著你。」
景玉給出的答案既在她的意料之中, 又卻沒有任何出彩之處。
便像是個刻板的人, 做的事兒說的話,件件都刻板至極。
雲嫣軟軟地倚在他懷裡, 漆黑的眸子裡似乎還蒙著一層叫人看不透的虛影。
夜裡楚吉將那蘇嬤嬤與雲嫣之間的矛盾也弄了清楚,又細細講來。
「公主買下了那婆子的賣身契後, 叫來的牙婆也嫌那婆子年紀大不肯要了,公主便又讓人將這婆子趕去莊子上做事兒去了。」
景玉靜靜得聽著, 不置喙一詞。
楚吉猶豫了片刻, 道:「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說完見景玉也神色也無一絲不豫, 便輕聲將自己分析的想法說出,「奴才也查過那婆子的事情, 那婆子家中貧窮,兒子與兒媳早年都相依去世, 家裡只有個十來歲的孫子與她相依為命, 她不去偷竊那架子上能比紙更貴百倍的擺件, 反而單單竊紙, 顯然也是個心思怯怕的老婦,行為不端, 可也算是為了孫兒而非利己。」
他說完這話又去打量景玉臉色,景玉便淡聲道:「繼續。」
楚吉鬆了口氣,說:「公主看似像在胡鬧,可她最後卻將卻花錢將這婆子買了下來趕去莊子上做事,這婆子看似受罰, 在府上無地自容,但其實是得了一筆錢財可以拿回家去,她去了那莊子上,也不至於真的無處可去了。」
楚吉倒也不是多管閒事才特意說了這些長篇大論。
只是他深諳身為奴才,想要叫主子信任,便必然要在主子不解的時候替主子解惑,倘若主子心裡一早就有了數,那麼楚吉這番話若能與對方應和,也正能叫對方感應到自己這個奴才是個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