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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嫣聞言頗有些興趣地問她:「那拜完之後,咱們能去街市上逛一逛嗎?」
景嫿看了她一眼,心說這廝到街上指不定都會走丟,也不知道興奮個什麼勁兒。
這時側窗下響了兩聲,一個小太監問道:「公主,幾位殿下讓奴才來問問二位公主都準備好了沒有?」
景嫿朝那太監點了點頭,馬車才緩緩啟動。
兩位公主馬車在前,後面還緊跟著一輛稍大的馬車,裡頭乘坐的正是二三四皇子。
說來也是巧了,劉太后聽聞景嫿與雲嫣要去靈檀寺,便吩咐了幾位皇子在今日去將一串開過光又受足了七七四十九日香火的佛珠手串請回來。
如此有了三位皇兄陪護出門,景嫿自然是再放心不過的。
待馬車緩緩走出了宮門口的時候,雲嫣卻瞧見個眼熟的人影。
這人她不久前才見過,正是那位木訥無趣至極的六皇子殿下。
她懶懶地挪開目光,並不打算在今日與他有所交集,卻聽景嫿突然叫住了車夫。
雲嫣轉頭看向景嫿。
景嫿卻已經掀了車簾,將景玉叫住。
「你站住——」
景玉腳步緩下,抬眸卻瞧見景嫿下了馬車朝他走來。
「你要去哪裡?」景嫿問他。
景玉抿了抿唇,而後淡聲答她:「今日該去看望卓夫人……」
景嫿聞言目光微閃,又說:「今日幾位皇兄都在,不如乘他們的馬車一起?」
景玉尚未開口,這時後面的馬車亦停了下來。
景和掀起帘子,見此情景便溫聲道:「景玉可是要去看望卓夫人?不如與我們一道去過靈檀寺後,再讓車夫送你過去。」
雲嫣靠在側窗的位置觀望,突然便覺得這幾人之間的氣氛頗為微妙。
她托著下巴的纖指輕輕敲打著臉頰,似乎想起自己進宮來便打探過的事情。
說來,這位景嫿公主的母親是個身份卑微的宮女,正是與景玉母親的身份是一樣的。
只是不同的是,景玉的生母乃是伺候在二皇子母妃身邊的宮人。
關係雖說複雜了一些,但也不難理解。
彼此母妃都是身份卑微的宮女,景嫿待景玉自然有幾分惺惺相惜。
可見她除了對雲嫣使壞之外,對景玉這樣的竟還能存有幾分兄妹之情,也是極難得的。
待景嫿回到馬車裡,見雲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便疑惑道:「你竟也認得六皇兄?」
雲嫣眨了眨眼,天真道:「原來他竟然就是六皇子殿下嗎?方才我瞧見他時,還以為他是哪裡跑出來的僕人呢。」
景嫿聽她這話心裡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瞧瞧這人嘴裡還說得出人話嗎?莫不是她覺得宮女生下的孩子便合該是個奴僕?!
景嫿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便扭過頭去看著窗外懶得再理會雲嫣。
若換了旁人來,必然要覺得她喜怒無常性情古怪。
然而雲嫣知道了前情,倒也能將她的心思猜到個七八分。
雲嫣閒得踢了踢裙擺,發覺坐得位置高度竟不能將腳懸空蕩個幾下,愈發多了幾分不爽利。
靈檀寺乃是一座建於半山腰的寺廟。
山中地勢頗高,又遠離街市,便給人一種遠離凡塵的錯覺。
雲嫣跪在蒲團上闔上雙目,心中在想今晚上吃些什麼,景嫿便又暗暗打量她,趁著這個時機問道:「妹妹……」
這聲音驟然軟和下來,倒是叫雲嫣有些汗毛倒豎。
雲嫣好似隱隱能明白了平日裡淺草面對她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反應。
「姐姐?」雲嫣歪了歪腦袋,對這做作的行為亦是不甘落後。
景嫿險些就沒忍住眼中的凶光。
「不知……妹妹方才許了什麼願望?」景嫿問她:「心中對幾位皇兄可都有了看法?」
雲嫣垂首,略是羞澀道:「只怕說出來便不能靈驗了……」
景嫿聽了這話頓時瞭然,言下之意便是對方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如此一來,只消看雲嫣待諸位皇兄的態度,便能觀察出幾分來了。
景嫿心中有了數,二人拜完了佛,又被寺中小沙彌領去了尋常人不可進的禁園。
幾位皇子圍坐在亭子裡觀望著山中景色,神色微微舒展。
這涼亭的位置設置得也是極妙,坐在這裡,只消低頭看去,便能看到遠處的街市與行人。
在這澄碧的蒼穹之下,天地萬物,仿佛都渺小得微不足道。
「請諸位在此歇坐一會兒,再有一刻,便能將太后娘娘的佛珠取來。」一名白眉白須的老方丈與景和說道。
景和謙聲道:「勞煩主持。」
主持道了句佛號,才轉身離開。
「一路上卻見四皇兄繃著張臉,莫不是今日不願與我們一起出來?」景嫿掃了一眼對面的景榮,語氣算不得好。
景綽見狀,對著景榮搖頭道:「上回不過是個玩笑罷了,你莫不是小心眼地一直記到今日?」
雲嫣聽到這些,頓時也作出慚愧的模樣,低聲道:「四皇子殿下果真還生著我的氣?」
景榮聞言,雖有些不高興,但見雲嫣今日戴著金簪分明是他所贈,便輕咳了兩聲,說:「哪裡的話,我怎會生雲嫣妹妹的氣……」
待景嫿問清楚前因後果,才曉得景榮是被戳著痛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