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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嫣另一隻手抓住架子上的花瓶砸到他頭上,他終於整個人晃了晃,被她猛地推開。
雲嫣推開門便往山上跑去,漆黑的山路很難行走,但只要沿著石階一直往上攀去就不會錯。
即便如此,她因為倉皇失措仍是摔得不輕,她卻還悶不吭聲地爬起來繼續往山頂上爬去。
山下漸漸有了些動靜,原本漆黑的地方漸漸多出許多簇火光。
雲嫣冷漠地掃了一眼,仍是頭也不回地往上攀去。
她的體力極弱,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還是登到了頂峰,而那些訓練有素的侍從也很快便追了上來。
雲嫣轉頭先瞧見的是臉色冰冷的韶微,以及他身後其他的手下。
「你不配做陛下的妻子。」
倘若目光可以殺人,韶微興許用目光便足以將雲嫣千刀萬剮。
雲嫣牽強地勾了勾唇道:「配不配又怎麼會是韶侍衛說的算呢?韶侍衛不去關心一下陛下的身體嗎?」
她這時候還要說這些將自己推向深淵的話來,顯然是不打算善終。
韶微皺著眉沒有回答她這問題,然而雲嫣看著他身後,神色卻又一點一點的凝固。
因為她以為本該陷入昏迷中的景玉,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僅僅只慢了韶微一步,就跟了上來。
他的衣襟上染著血,臉色蒼白得可怕,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仍能保持清醒地站在這裡。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票人,有他的心腹太監,也有太醫,那些人都看不清面目,但冰冷的目光都落在了雲嫣身上。
雲嫣舔了舔頗是乾澀的唇,發覺自己如今的處境真真是比她預計的要艱難上百倍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按著原本的計劃繼續拖延下去。
「其實……我也沒有懷過陛下的孩子,我一直都服用避孕的藥,所以根本就不會有孩子。」
「我知道。」
景玉的臉色在火光下微微猙獰,眼中還落進了一滴血,面目顯得尤為可怖。
「畢竟我一直以來也給你餵食了避子湯,你自然不會有孩子。」
雲嫣臉色竟多出幾分詫異。
「倘若你真的懷了我們的孩子,必然也會因為這是我的孩子去傷害他是不是?」
景玉慢慢抬起手指抹去額角滴落在眼皮上的血珠。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怎麼會不清楚,她若真的懷了他們的孩子,那麼那個孩子就是她手裡最好的棋子,她不會愛他,也更不會愛這個孩子。
雲嫣見他這般狀貌,不知是驚得還是被他話中意思中傷,眼角也微有水光。
她搖了搖頭,弱聲道:「不是。」
景玉面色陰翳看著她不著痕跡地朝懸崖邊靠近的舉動。
「倘若不是,你又怎麼能扯出懷孕這種謊話。」
「我可以拿命償你,我只要他活著離開京城。」雲嫣顫著聲音說道。
景玉衣袂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衣襟上的血色似乎也漸漸凝得發黑,他聽見她說的話,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唇角挑起濃濃的冷意。
「你那些齷齪的心思何必要拿你所謂的哥哥來掩蓋,這天底下我怎麼就沒見過這樣感天動地的兄妹之情,焉不是你拿自己的哥哥來掩護自己對景和的齷齪心思?」
雲嫣仍是搖著頭。
「倘若不是,你為何從不提及幾乎與你皇兄同一年死去的母親?」
他這話宛若刺到了雲嫣的心肝一般,令她周身都微微一顫。
她的母親和哥哥是死在同一年裡,可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母親,難道母女之情竟都比不上兄妹之情?光是這一點就很難讓人信服。
然而下一刻,便有人押送了一人上山來,待雲嫣看清楚以後,目光才徹底變得無措起來。
「我又怎麼會不明白你那些執念呢,你從不為旁人考慮,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所以你怎麼可能願意真正地放下身段來與我修復關係?
你為的不過是景和,我將景和囚禁在莊子裡只是做給你看罷了。」
他閉了閉眼,旋即冰冷道:「你不是想死嗎?今日正好也能讓他給你陪葬。」
景玉的話音剛落,便有人猛地推了景和一把,令對方直直墜入山崖……然而轉瞬止住,對方手中還牽著綁住景和的繩子。
景和虛弱得喘息,幾乎都發不出聲音來。
雲嫣嚇得面無血色,掩著唇忙上前去,卻聽見身後那道陰翳的聲音:「過來——」
雲嫣頓時僵在了原地。
「或者我可以讓人鬆手。」景玉垂眸看著指尖上已經凝結了的血,並不覺得她還能有選擇。
「不要……」
她下意識轉過身去,唇瓣被咬地幾欲滴血,杏眸里盛滿淚水,可卻沒有以往那樣楚楚動人的姿態,而是注入了絕望,仿佛徹底地被人逼入窮巷,徹底地走投無路。
她太過心急,也太小瞧他了。
他能做到的不僅僅是掌控她的生,而是連她的死要都輕易地攥在手裡磋磨。
雲嫣確實沒了選擇,仍是一步一顫地走到他面前,她看著他身上的血,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來償還。
她閉上眼身軀微顫地靠進他懷裡,然後便被一隻手臂緊緊地箍住纖弱的腰身。
「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他低下頭去,像是親密地親吻她的臉頰一般,口吻森然道:「因為如今我只恨不得要將你們這對狗男女都挫骨揚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