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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驀地睜開眼,這才發覺自己方才竟也只是做了個夢。
他坐起身來,見離天亮還早,便也沒有驚動旁人,自己下地去喝了口涼水。
楚吉察覺到動靜頗是敏銳地揉著眼睛進來,見他坐在桌旁走神,便拿來架子上的衣服給他披上,低聲道:「陛下怎還不歇著?」
「什麼時辰了?」景玉問道。
楚吉道:「才丑時初刻,離天亮還遠著呢。」
景玉淡聲吩咐道:「打上燈籠,陪我出去走走。」
楚吉有些詫異,但也立馬應下了。
楚吉跟隨著景玉,心裡七上八下地揣測,一時也揣摩不清楚。
夜裡風大,分明冷得很,景玉便是睡不著覺也大可以在屋裡看一看書,卻偏生要出來走一走,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然而過了片刻,楚吉便發覺這條路似乎走過。
他稍稍回想,這才想起是自己前些時候給雲嫣送信的時候走過一遭。
難不成陛下竟是要去看那位雲妃?
只是他分明沒有來過,又怎麼知曉是該走這條路的……
楚吉懷著一份不確定的心思,直到景玉真走到了關著雲嫣的院子時,他這才消化了這份事實。
他轉頭看向景玉,又小聲道:「奴才這就去敲門。」
他見景玉沒有阻止,便走到門前正要抬手,卻發覺門上掛著道鎖。
鎖也就罷了,這鎖還是從外面鎖的,而不是裡面……
楚吉怔了怔,便聽見景玉問道:「何人吩咐要上鎖的?」
「不應該呀……」
楚吉不知那婆子怎麼這麼大膽,他到底不是傻子,沒愣在原地等景玉發話,轉身便去牆角找了塊大石頭來,將門上的鎖用力砸了數下砸開來。
他提著燈籠照亮門檻,迎著景玉進去。
院子裡冷冷清清,地上鋪著枯黃的落葉,蛛網橫生,荒廢的都叫人懷疑這裡面有沒有人住……
楚吉分明記得自己上回來的時候不是這樣,他推開門,又點亮屋裡的燈,發覺屋裡都是一股令人作嘔飯菜餿味,他找了找,才看到地上打翻了的飯菜還沒人收拾。
楚吉越看越是覺得掌心冒汗。
他轉過頭去,景玉已經緩緩往寢屋裡走去。
他跟過去,正好瞧見小公主被人綁住了手腳趴在腳踏上睡容恬淡。
景玉背對著楚吉,楚吉卻已經有些發憷了。
旁人不清楚,可他怎麼會不清楚……
這位雲妃做了那麼多對不起陛下的事情還能一根頭髮都不少地全身而退,哪裡會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命你叫人看住了她,你便是叫人這樣看的?」
景玉淡淡地開口,神情頗有些微妙。
楚吉連忙跪下,正要辯解,卻瞧見對面的雲嫣似乎被驚醒來,慢慢張開了眼睛。
屋裡憑空多出來兩個人,她也僅是掃過他們的鞋子,然後像是沒瞧見一般,繼續擰著身子像只毛毛蟲一般往前拱去。
她好不容易離開了腳踏,下一刻便驀地被人拎住了領口提了起來,抬眸便瞧見了一張冰冷的面孔。
「你如今這幅可憐的模樣做給誰看,你覺得還有誰會對你心軟?」
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可怕的氣息,一種熟悉卻又叫她害怕的氣息。
雲嫣倉促地掃過他的臉,又轉開目光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腕上綁住她的繩子被人用力地解開,她便突然從一種束縛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身邊的男子像是有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即便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可熟練於察言觀色的人往往都能敏銳地捕捉到那些不好的情緒。
雲嫣像是怕了,慢慢抱住自己,頗是遲疑道:「公公。」
楚吉忙擦著冷汗應了一聲,「奴才在的,公主有什麼吩咐。」
雲嫣卻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景玉,小小地重複了一遍,「公公……」
下一刻她便像以往一般將自己纖弱的身子輕輕地投到景玉的懷裡,聲音極弱地說道:「嫣嫣知道錯了,公公彆氣。」
楚吉跪在地上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石化了。
第70章
大半夜的,太醫便被人急促地叫去天子宮中。
到了地方, 他才發覺天子讓他看的竟是那位假孕失寵的雲妃。
太醫診斷了一番, 除了發覺對方額上有著不深的傷口,身上似乎還在發燒。
他隱隱留意到這位雲妃衣襟帶血, 便又叫來宮女查看了一番,才知曉雲妃身上竟有不少的鞭痕。
待結果呈給了天子, 天子也僅是面無表情地讓他下去配藥。
景玉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的茶都涼透了, 他也不曾喝過一口。
下人將伺候雲嫣的婆子提了過來時, 那婆子衣服都還沒穿整齊, 一臉惶恐地跪在地上四下張望。
「是……是雲妃糊塗,她總是想著要往外跑, 白日裡老奴還可以看著點,也只有夜裡才將她綁起來的。」
楚吉問她:「雲妃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婆子心虛道:「老奴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不是說她母親姜皇后有瘋病嗎?所以老奴也只是以為她瘋病發了。」
楚吉聽到這話, 餘光暗暗掃了景玉一眼, 然而便抬起手給了那婆子一個耳光。
「誰告訴你這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