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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之後就低著頭又退出了房門。
雲嫣鬆開了牙齒,卻已經瞧不見淺草人影了。
景玉一面將衣領合上,一面與雲嫣緩聲道:「倘若公主還未咬夠,待今晚上再繼續吧。」
他的語氣倒像是雲嫣才是那個極難滿足的人。
雲嫣情緒收斂得倒也是快,反而疑惑道:「母親她怎麼了?」
景玉眼底溫度退了幾分,說:「過去看看便知道了。」
待夫妻倆一起過去看望卓氏的時候,卓氏正靠在床頭喘咳不止。
她陰著臉瞪著那低頭抽泣的丫鬟,怒斥道:「賤頭賤腦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出去?!」
那丫鬟年歲不大,被她指著鼻子這樣唾罵,仿佛見不得人般捂著臉就跑出去了。
景玉見狀,便淡聲道:「母親何必這般大的火氣?」
卓氏冷笑一聲,心說要是有人害你,瞧你火氣大還是不大。
雲嫣上前去像是沒瞧見卓氏冷臉一般,溫聲勸慰道:「倘若是下人們不合意,回頭便只留下那些合心意的就是,母親若能早些能喝藥好了,我也正好能親自帶著母親上街去添置些衣裳首飾。」
卓氏聞言心思頓時微動,她原來便是個極窮苦的人,對這些東西焉能視若無睹?
她臉色緩了幾分,掃了雲嫣一眼,才繃著臉道:「行了,藥我會喝的,你們先走吧。」
恰逢下人將新熬好的湯藥端放到床頭來。
景玉掃了一眼那漆黑的湯藥,說:「還是看著母親喝完以後再離開才是。」
卓氏一聽這話,心裡將將熄滅的火氣登時就如同被澆上了油汁般竄得老高,心說這小畜生果真想要害死自己。
她冷笑一聲,便端起那滾燙的藥往唇邊送去,雲嫣正想提醒著燙,豈料卓氏嘴皮子才挨著碗就立馬將藥反手潑了出去,破口大罵道:「這麼燙的藥是想燙死我不成!」
卓氏只管找藉口把藥潑出去,哪裡管邊上有什麼人。
雲嫣在旁邊還怔愣著,眼面前就突然黑了黑,被人護住了腦袋。
卓氏見狀又開始不管不顧地踹被子大哭起來,「我不活啦,我去死了算了,你們把我當犯人看著,我還不如扯了腰帶現在就上吊吧……」
卓氏聲音尖銳刻薄,這般無理取鬧地嚷嚷起來,刺得人耳膜都疼。
雲嫣後知後覺地掙脫了景玉護著自己的手臂,轉頭瞧見潑了一地的湯藥,頗有些心有餘悸。
這湯藥是剛熬好的,要說燙只怕比燒開的白水都要燙些,真要潑到她的身上,指不定就燙爛了皮肉。
景玉臉色沉了幾分,一邊吩咐人重熬一碗來,一邊與卓氏道:「既是母親不願有旁人在,我們回去就是了。」
待雲嫣從卓氏那裡出來,便愈發奇怪景玉的態度。
他竟會是個這般能容忍的性子麼……若是從前,雲嫣興許還信。
景玉一言不發,雲嫣便發覺他身上好似濕了一塊,她伸手觸了觸,便瞧見景玉蹙起眉心。
雲嫣這才發覺原來那滾燙的藥汁都被他擋去了。
「殿下……」
雲嫣被景玉捉住了手,景玉道:「無妨,我尚有事務在身,你叫丫鬟陪你回去。」
他說罷便又離開。
雲嫣皺著眉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遲遲未動,淺草才疑惑道:「公主是怎麼了?」
雲嫣嘴裡嘀咕道:「倒也沒什麼,他自己不珍惜自己,難不成還指望我會珍惜他……」
淺草又聽得一頭霧水。
一直等到天黑,雲嫣都沒能等到景玉回來。
她琢磨著他應該自己會抹些藥才是,又覺得他那樣忙碌,未必會有時間。
待她聽見有人進來,便立馬閉上了眼睛,直到那人一直摸到榻邊,雲嫣才又假裝醒來,看向景玉。
「怎還未睡?」
景玉一面脫了衣服,一面上了榻來。
雲嫣問道:「你今日塗藥沒有?」
景玉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
雲嫣見他不吭聲,便伸手解開他的裡衣,瞧見他右邊胸口上有一塊紅紅的印子,卻並不太嚴重。
「公主這是關心我嗎?」景玉垂眸望著她,這才緩聲問道。
雲嫣立馬點頭,關心旁人的這種優良品質焉能藏著掖著,自然是要宣揚出來。
小公主道:「我今日憂心得覺都睡不著了。」
景玉撫了撫她臉頰,道:「那也不必刻意叫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去我書房翻上一通,是不是?」
雲嫣噎了噎,心說這府上是什麼事兒都瞞不住他的。
「畫師將畫畫出來了嗎?」雲嫣見他果真無礙,才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問他。
景玉道:「想來也要看他的心情了。」
雲嫣無語,心說看個鬼的心情,看景玉心情還差不多。
兩人吹燈熄燭,雲嫣嗅著他懷裡的味道,竟一下子便睡了過去。
等到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景玉便聽得枕邊有人嬌呼了一聲。
他皺著眉睜開眼來,便瞧見小公主驚恐地坐起,望著指尖上的血,整個人像是嚇傻了一般。
景玉握住她的手指,尋了床頭的帕子替她擦去血漬,卻發覺她指尖細嫩,並沒有傷口。
他打量著她,問道:「是傷到了何處?」
雲嫣睜著杏眸,眼裡還含著淚珠,輕聲道:「不……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