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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煙起初也覺得奇怪,後來想來想去, 還是逃不了自己一慣的思維。
這六皇子從前是乞丐,他自卑, 懦弱, 不肯面對自己的心聲。
在將將要失去她的時候, 終於艱難地走出來一步,發覺自己對他的重要性了。
畢竟她陷害了他, 他都能不怪她,而那盒用了他一塊玉佩換來的藥膏也不是給那位公主的, 而是給她的。
說他心裡沒她, 誰信?
如今他又娶了啟國公主, 漸漸也同其他皇子一樣, 都能參與朝事,他與從前的境地更是不同。
春煙正琢磨什麼時候才能叫景玉對她的態度能更進一步時, 這天便有人抬了一頂華麗的小轎子停在了她院子門口。
「春煙姑娘,殿下令奴才們接你回府去。」
春煙臉上慢慢露出喜色,「你說的……是六皇子殿下?」
屋裡頭一個被景玉叫來照顧春煙的婆子出來,見到此景頓時拉著春煙的手,淚目道:「姑娘啊, 殿下這是看你傷口養好了,便迫不及待要將你接回府去了。」
春煙幾乎都壓制不住心底的驚喜,婆子要進去收拾衣服,又被她阻止。
春煙皺眉道:「那些衣服都太舊,又都是布的,我們去皇子府,帶那些衣服難免有失身份。」
她顯然已經將自己看作對於景玉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了。
這樣重要的人,回了府去,又怎麼可能會連件體面的衣裳都沒有。
果不其然,回到府里,便有好幾個丫鬟圍著春煙,她們將春煙迎到了啟國公主屋裡。
春煙在瞧見雲嫣的時候,往日一道陰雲才慢慢籠罩在她心頭。
她對上雲嫣那雙含笑的瑩眸,下意識地想要跪下,卻被雲嫣溫柔地扶住。
「春煙姐姐莫要客氣了,想來殿下待你也是一往情深,這才令你熬出了頭。」
她這個時候仍是笑意盈盈地叫她「姐姐」,讓春煙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奴婢不敢,奴婢……還望皇子妃寬恕奴婢。」
雲嫣笑著拉她坐下,「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倘若人一直活在過去,以後的好日子豈不是也過不下去了?往後你就是殿下的侍妾了,可莫要再與我生疏了。」
春菸嘴裡一邊道謝,心裡卻一邊防備著對方。
春煙心說她陪伴殿下這三年時間,恐怕這等情分誰也無法取代的。
在這府裡頭,這位公主便是再矜貴,只怕也大不過景玉。
只要她抱穩景玉這根金大腿,往後便是雲嫣真想要對付她,只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回了屋去,那王婆子便一臉凝肅地與春煙道:「您如今被殿下接回府來,已經是姨娘了,可千萬要防著那位公主,不能被她的皮相所惑……」
王婆子這話簡直就說到了春煙的心坎上了,春煙說道:「你放心吧,我心裡都有數。」
等到晚上景玉回來,自己便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姨娘出來。
雲嫣見他進自己屋來臉色比以往都陰沉幾分,她卻仍是笑說:「殿下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景玉脫了外衣晾在木架上,聲音平緩道:「公主派人查我?」
雲嫣說:「我也是關心殿下,殿下日理萬機,難得有個能夠紓解殿下心肝兒的人在,哪裡能讓她獨自在外頭擔驚受怕的,你說是不是?」
景玉上了榻去,闔眼就睡,多一個字都不願與她說了。
雲嫣躺在里側見他又不愛理會自己,心說給他把小老婆從外面弄回來了還不高興?
那怎麼行,那她可得想辦法讓他「高興高興」。
第二天雲嫣便又進宮去看望劉太后,從劉太后那裡出來,便毫無意外地與景綽「偶遇」了。
「上回的事情沒能幫到公主,我另外讓人送了禮物給公主,公主可還喜歡?」景綽問她。
雲嫣不解道:「殿下怎知道春煙還活著?」
景綽笑說:「昔日我便與你說過,她是我的棋子,我焉能讓人真將她打死了,原本想做個別的用處,沒想到我那六皇弟竟對她果真有幾分情誼,將重傷的她偷偷養在宮外。」
雲嫣之所以突然要淺草去查查景玉去了哪裡,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位三皇子的提醒。
「我也沒有辜負殿下的期望,將她接回了府來。」雲嫣唇角含笑道。
景綽沒想到她真對六皇子一點情義都沒有,竟將春煙安置的如此周到,甚至還推波助瀾幫他達成了心愿,讓春煙成了景玉的妾侍。
「殿下可曾想過要與我合作?」雲嫣看著遠處來往的宮婢,嘴裡說出來的話,與她這無害的模樣極是不符。
景綽打量著她,語氣多出幾分試探,「倘若我要你除掉六皇子,你也能做到?」
雲嫣轉頭看向他,黑瑩瑩的眸子宛若沒有任何實質的情緒,與他說道:「自然可以。」
景綽的表情從輕慢逐漸變得慎重。
「你怕不是在說笑?」
「難道三皇子殿下真是個無膽匪類。」雲嫣輕笑說:「想來你也不知道六皇子他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無能之人……」
景綽皺著眉,驚訝之餘腦海里思索了一番,便猜到這六皇弟興許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心思。
他思來想去,出口的第一句話卻問道:「他碰了你?」
雲嫣看著他的反應,慢慢勾起唇角道:「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