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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甄接著說:“我很感謝你今天早上幫我解圍,以後你遇到任何問題,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幫助你,可是在這之前,我們保持距離好嗎?”
穆黔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好。”
“……”接下來的話全部卡在惠甄喉管里,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憋得她快窒息了。
她有點絕望。
這個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那你想怎樣?”惠甄做出最後的妥協。
下一秒,便感覺到穆黔突然抬手將她的手腕禁錮在頭頂,並且往前逼近兩步,將她抵在浴室門上。
穆黔個子高,垂眸看著惠甄時,幾乎蓋住了所以光線,結結實實的把惠甄遮擋在他身下的陰影中,惠甄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怪怪舉起雙手,沒有絲毫反抗,睜著一雙水晶葡萄似的眼睛直愣愣的望向他。
就這麼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惠甄長得非常女氣。
一點也不像是個男孩子。
然而在穆黔眼中,此時此刻的惠甄更像一隻呆萌又脆弱的小動物,明明沒有堅固的盔甲,還要自欺欺人的對他露出獠牙。
自從他母親去世後,他的世界宛若被蒙上一層塵埃,隔著那層屏障,無論看什麼東西都是灰色調,枯燥、無聊、乏味。
惠甄的出現如同一道鮮亮的色彩,硬生生撕開了圍繞他已久的灰色地帶。
他承認,起初關注惠甄只是抱著看跳樑小丑的心態罷了。
可是久而久之,關注變成了他的習慣。
但凡惠甄有一秒鐘脫離他的視線,他就會感到暴躁、不安、恨不得把惠甄抓回來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這種情感從未被克制過,直到現在,居然猶如遮天蔽日的藤蔓一般,爬滿了他的整顆心房,其實他也不知道他想對惠甄做什麼,就是很不爽而已。
不爽惠甄躲著他。
不爽惠甄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不爽惠甄面對他時永遠是一副對陌生人說話的口吻……
太多的不爽沉甸甸的壓在心頭,然後演變成一句話從他嘴裡脫口而出:“可能是有點喜歡你吧。”
說完,連穆黔自己都驚訝了一下。
惠甄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原本通紅的臉唰的一下就變白了,看向穆黔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似的,甚至隱隱夾雜著某些無法言喻的恐懼。
穆黔第一次從惠甄眼裡看到這些,剎那間,一顆心因為過於激動的砰咚直跳的心冷卻了下來。
然後一點一點涼透。
有點疼。
就在他來不及反應時,惠甄掙開了他的束縛,沉默的走到爬梯前,手腳並用的三兩下爬上了床鋪。
緊接著,是刷拉一下的聲音。
穆黔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手,轉頭看去,便見惠甄已經用床簾把她的床鋪遮得密不透風。
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很冷。
這不是惠甄第一次躲他,卻是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他想他也許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眼神——恐懼、懊惱、後悔。
以及……
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他有些好笑的想著,他又不是怪物,為什麼要那麼害怕他,可是轉念想到他的身世,他又收回了剛才的想法。
穆千秋說得對,他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只要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只能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裡,陽光照不到他身上。
他活該被他媽拋棄、活該被穆千秋拋棄、活該被這個世界拋棄、也活該被惠甄拋棄。
也許在惠甄眼裡,被他喜歡上是一件很噁心的事。
-
惠甄用被褥把自己裹成粽子,把臉埋在枕頭裡。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惹怒了穆黔,也害怕穆黔直接爬上來找她算帳。
慶幸的是,她忐忑不安的等了許久,沒有等來穆黔的任何動作。
不知道穆黔在下面做什麼,大多時候都很安靜,偶爾響起走動的腳步聲。
約莫半個小時後,惠甄才聽到寢室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是一道輕微的喀嚓聲響,寢室門又被關上了。
好像是出去了吧?
惠甄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從床簾裡面探出腦袋,寢室里已經沒有了穆黔的身影,寂靜的氛圍在空氣中肆意蔓延。
果然是出去了。
她腦海里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放鬆下來,準備收回腦袋時,冷不丁瞧見爬梯最上面的一欄搭著一樣白色東西,她愣了愣,定睛一看——
居然是放在浴室里的吹風機!
為避免在浴室里呆久了露馬腳,惠甄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吹頭髮上面,她今晚一如既往的隨便吹了幾下就完事了,然而沒有一點卵用,頭髮仍舊濕漉漉的貼在腦袋上。
這個吹風機肯定不是她放在這裡的。
那就是穆黔了……
想到這裡,惠甄突然不想去碰那個吹風機了。
翌日。
惠甄醒來的時候,穆黔還是沒有回來。
她穿戴洗漱完,站在穆黔的床下,抬頭看著那張絲毫沒有被人睡過的痕跡的床鋪,頓感心煩意亂。
夜不歸宿是穆黔經常做的事,可是隨便對別人說喜歡不是他的風格。
惠甄很想撬開他的腦袋,看一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