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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來映紅說,她不喜歡賜印。
慕遲的心一下沉到谷底,還不等他認錯,江時凝已經冷然開口,“你為什麼擅自回影衛閣?”
江時凝從未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跟他說話,慕遲低下頭,喏喏地說不出話來。
“……屬下,屬下怕給娘娘招惹事端,所以才想詢問是否能調到別處……”慕遲低聲說。
他實在是說不出自己的真心。如果說喜歡,會被厭惡吧。
“胡鬧!”江時凝手上的毛筆被甩到宣紙上,本來寫得好好的‘平心靜氣’被墨水破壞。
她一看慕遲又要彎腰,便伸手指向他,怒不可遏地說,“你再跪、你再跪我就打你!”
慕遲動作僵住,表情陷入迷茫。
江時凝快被這個人氣死,他表現得那麼老實,結果扭過頭就惹事。惹完事又一副無辜可憐迷茫的樣子,氣得她頭昏腦漲。
這還不算完。完全不會察言觀色的影衛在迷茫片刻,竟然按照她說的話作為解題思維,從自己的腰間抽出軟鞭遞給她。江時凝氣得吐血,差點沒繃住自己作為瀟妃的文靜包袱。
“你傷好之前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最後,江時凝粗暴地將人趕走,眼不見心不煩。她又找來映紅,讓她少給慕遲開後門。
慕遲就又只能恢復到過去發呆望天的狀態。而且他發現自己上藥的藥膏被換了。其他人都用的是瀟妃賞賜的、極為貴重的那種給娘娘用的藥膏,原來他也是用的這個。結果江時凝一生氣,給他換成普通的了。
“你怎麼得罪娘娘了,她偏偏只給你用最普通的?”有人奇怪的問。
慕遲:“……”
他忽然想起江時凝最後一句話,傷好之前不要在她面前露面,這明明就是不想見他,所以讓他慢點好嘛。
慕遲不知道作何評價,明明瀟妃一句話,他一輩子都見不著她。可是她偏偏用這種賭氣的方式,有一種很孩子氣的感覺。
其實影衛都沒那麼金貴,常年身上帶傷都是正常的。可是在第二天晚上,他的藥膏又被換回最好的了。江時凝還是不忍心讓他多受折磨。
幾個星期之後,慕遲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他這段時間一直老老實實的沒有露面,現在他的傷快好了,又有點猶豫自己要不要跟江時凝通報一聲。
糾結來糾結去,慕遲還是選擇了一個下午出現。
江時凝看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傷好了?”
慕遲老實地點頭。
“誰能證明你好了?”江時凝揚起眉毛,幾乎蠻不講理地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
慕遲呆了呆,他也不知道怎麼證明。總不能在她面前脫衣服吧。
江時凝看他這個樣子就想欺負人,又不能做得太過。看著慕遲手無足措的樣子,這才心情好了些。
江時凝招手讓他過來,“會寫字嗎?”
慕遲點了點頭,江時凝給他毛筆,他謹慎地寫了自己的名字,慕遲。
影衛都會寫字識字,只不過質量就不怎麼樣了。江時凝在他歪歪扭扭的字旁邊又跟著寫了一遍:慕遲。行雲流水,十分好看。
“回去練字。”江時凝說,“把你那狗爬字好好改改。”
“我當影衛,為什麼要練字?”慕遲迷茫地說。
江時凝哼笑一聲,實際上她就想找點法子和他過不去,誰讓他主意那么正。但是又不好這麼說,便冠冕堂皇道,“練字也是修身養性,管管脾氣沒有什麼不好的。”
慕遲想了想,“那您應該讓景淵殿下多練字。”
江時凝一個沒繃住就笑了,隨後才又嚴肅起來,揮揮手讓慕遲走。
“就練你的名字,下次我要檢查。”
兩人就這樣,每隔幾日便寥寥說幾句,卻不知不覺中成了江時凝在這個世界裡唯一的調劑。她面對所有人時都有面具和壓力,只有從未在書里出現過的慕遲,讓她能感到輕鬆一些。
潤和四十四年冬季,隨著前線高捷,顧嬪升為妃,和江時凝平起平坐。後宮勢力再經分化,形式變得越來越複雜起來。漸漸地,數年前曾經罰跪江時凝的王貴妃因為被人陷害而逐漸失去聖心,局面又變成皇后、瀟妃、顧妃三權分立。
江時凝和她們兩個一直摩擦不斷。她這些年升級都很快,卻卡在妃位好幾年,倒是顧妃這兩年受寵得不得了,這讓其他投靠江時凝的妃子都心裡犯嘀咕,怕她被顧妃幹掉,自己站錯隊。
潤和四十五年春天,顧妃生下一子,頓時成為宮內的紅人。
人人都知道顧妃和瀟妃關係不好,頓時都在觀望,有些人覺得江時凝一年之內就會被顧妃拉下馬。顧妃也是家境太好,心沉不下來,剛剛飛升就迫不及待將矛頭對準江時凝,想要一雪前恥。
為了能一次將江時凝陷害致死,顧妃密謀籌劃許久,甚至不惜和皇后聯手。準備將江時凝因妒陷害她的罪名安在江時凝身上,讓皇帝因為證據齊全而不得不殺了她。
顧妃孩子滿月,藉此機會大開宴會,邀請宮裡的妃子們都來參加。她打算在眾人面前將準備好的誣陷推到江時凝身上。江時凝一時間肯定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到時候眾妃子一起譴責她,推高氣氛,皇后再出來做主直接命人將她拿下。